荣耀之家春光续篇 By苇絮飘飞（下篇开始连载5月11日更新）

maystatue · 发表于 2005-02-27 22:19:47

妈的，混蛋，把他当他手下的小服务员了。不急，待他醒过来了，再好好地整他。
　　　　收拾一下，洗完澡，夜已深了。靠在他侧旁躺下。
　　　　迷迷糊糊地感觉到何宝荣在穿衣，似乎又想偷偷地离开。黎耀辉惊跳起来，却发现何宝荣好好地躺在他身旁打呼噜。哼，害人不得安稳，他倒好，睡得象头猪！将身体挂上去，凑在他肩头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啊！”何宝荣惊叫着跳坐起来。
　　　“鬼叫什么。轻轻咬一下而已。”黑暗中，想象着他痛得呲牙咧嘴的傻样子，得意地笑出了声。
　　　　“你还是不是人？干嘛半夜不睡觉，把人往死里咬？”伸手扭亮台灯，一张脸气得青紫，始作俑却缩睡在他腿边，满面含春地看着他。妈的，这是什么世道！凭什么任由他予取予求呼来喝去？他又不是完全属于自己，凭什么！越想越气，所有的痛苦都于瞬间化为愤恨，何宝荣推开了，跳下床。
　　　　“喂，真生气了？”黎耀辉跟着跳下床，拉着他的手。
　　　　　何宝荣甩开他，在房间里寻找自己的衣服。却怎么也找不到，天又冷，冻得直打哆嗦。
　　　　“别找了，我把它们扔在洗澡间了。冻死了，上床去睡好不好？”黎耀辉拖住何宝荣的胳膊。
　　　　　气咻咻地甩开他，拉出黎耀辉放在床边上的行李箱，找到衣服穿好，坐到沙发上闷闷地抽烟。
　　　　　黎耀辉瑟瑟发抖，赶紧钻进被子里，将自己裹得只剩两只眼睛露在外面，哀怨又充满渴求地凝视着何宝荣，好一会，见何宝荣依然自顾地抽烟，根本就没有理他的意思，气恼地伸手关掉灯。
　　　　　房间重新陷入一片黑暗中，只有那点烟火的光亮在忽明忽暗。

maystatue · 发表于 2005-02-27 22:20:57

烟，抽了一支又一支，郁结在心头的结，越拧越紧，多么想，不顾一切地跳上床，拥着取暖，可是，身体里总有一部分自我在瑟缩着，不由从心的操纵。
　　　　　“何宝荣！何宝荣？”何宝荣哑声喊。黎耀辉没有说话，何宝荣知道他没有睡，乘着黑暗的掩饰，将心头的话都说了出来：“你和别墅里的人，什么时候认识的？”
　　　　“既然都这样了，明天，你回香港吧。”黎耀辉依然没开口，是不愿意回答？还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寂静的黑暗中，他粗重的喘息声传过来，何宝荣的心跌得结结实实，“以后，不要再对我讲由头来过！我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语调渐渐低沉，竟至无法成句。抽一口烟，将头靠在沙发上。
　　　　“我一出生，就认识她了。”朦胧的时光勾勒出何宝荣悲痛的剪影，黎耀辉无法再沉默。
　　　　“如果我不离开，你会去找他吗？”模糊的光影里，看到黎耀辉拥被躺在床上。
“会。你离开前，我已经去找过她了。”问吧，问吧，问到底，你就明白自己是多该死了，混蛋！
　　　　　心，碎得绝望！何宝荣恨恨地站起身，踩灭地上的烟蒂，转过头来静静地看着黎耀辉，心如死灰。
　　　　“问啊？怎么不问了？”黎耀辉跳下床，怨恨地推推何宝荣，催促道。
　　　　　何宝荣被推得略退了退，伸出手，摸了摸黎耀辉的头，说：“天冷，上床去睡吧。我走了。哪天想回香港了，我去送送你。”
　　　　　黎耀辉恨恨地揍他一拳，何宝荣晃了晃，无动于衷，他的手指，在黎耀辉的肩头轻绕着，似乎想走，却又难以割舍，在作着最后的告别仪式。透过清冷的晨光，黎耀辉看清他的眸子里深深的绝望与悲痛，他面如死灰，象临刑前的死囚犯一样在作别。黎耀辉心痛得拧成一团，再也顾不上为尊严赌气，他抱着他的腰，幽怨地说：“混蛋，你说的那个他，是我妈。”

maystatue · 发表于 2005-02-28 13:01:03

这句话，若骤响的春雷，炸得何宝荣脑子嗡嗡作响。春雷过后，几天来凝聚心头的愁云惨雾，化作滋润万物的春雨，由何宝荣的眼内无声地滴落。
　　　　这几天，他做了些什么？黎耀辉，他到底暗暗地承受了怎样的痛苦？他的母亲病了，而自己竟然吃着想象中的干醋而远离他；他放弃一切来找他，他居然还对他爱理不理。天，谁也不明白黎耀辉对于何宝荣，到底有多重要，很多时候，连他自己也弄不清这份爱有多深，可是，他却居然从来都不曾问过黎耀辉他的家，他的父母；他总是自以为是，想当然地对待着黎耀辉，以为只有自己在努力地维持这份情；他，深爱着黎耀辉，甚至，只要听到有人叫‘何宝荣’这三个字，他首先想到的，总是黎耀辉，可是，他却只会为他洗衣，为他做饭，从不曾设身处地地好好关心过他，他对他，总是由心地索取着，任性地一次又一次草木皆兵地怀疑他；他，无数次自怜地放弃黎耀辉，自我地认为受伤的总是他！从不曾想过，黎耀辉也会受伤！黎耀辉为了爱他，一次又一次地原谅了他这根只会自怜自哀的木头，他逼着他上耳钉，哄着他绣纹身，却从来都不曾得到过自己一点点理所应当的爱的回响——每一次由头来，黎耀辉总是笑着开始，哭着结束，何宝荣啊，你这根木头，还一直在怨恨他！一份情，愈是浓烈，就越希望能得到爱人的回应，而黎耀辉，在他这里从没得到过他想他要的，所以，他才会沮丧，才会一次又一次离开他！是自己让他寂寞了，他才会一次又一次留恋于街头巷尾！
　　　　　人，寂寞的时候都是一样的！
　　　　　原来，他从来都不曾真正地答应过黎耀辉由头来过，他只是无法拒绝诱惑，却又总是将黎耀辉过往的一切沉淀在心深处，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那些陈旧的往事就会重新翻涌，颠覆黎耀辉作出的种种努力换来的一点点平静、、、、、、
　　　　　静下心来仔细地想一想，一时间羞愧得冷汗如雨下。
　　　　　何宝荣将头埋在黎耀辉发丝间，深深的悔恨伴着幸福感冲击着他，脑子有些晕晕乎乎的。黎耀辉静静地躺在他怀里，感觉到发丝间片片凉意，心头有再多怨恨也被洗刷一空了。

maystatue · 发表于 2005-02-28 13:02:14

“好冷。大佬，我的衣服都被你穿了。”黎耀辉性感低沉的嗓音凑在何宝荣耳边响起。
　　　　“你先睡一会，我去给你拿。”何宝荣松开黎耀辉。
　　　　“好困。唔，好饿。”紧紧地搂着他的腰背，不让他离开。低下头，将唇齿放在他印着纹身的左肩上摩挲。
　　　　“轻点咬好不好？真的好痛。”唇角边抹上浅笑，恍惚间耳际边回响起緾绵的探戈舞曲。。。。。。
　　　　　何宝荣拥着黎耀辉走到床边，靠在床头上，“天还早呢，你再睡一会吧。”
　　　　“唔。”黎耀辉缩进被窝里，将头枕在何宝荣腿上，双手在他背部游移。
　　　　“别搞我。这里是上海啊。”捉紧他的双手，捏在掌心里。
　　　　　“那我们今天回香港。”
　　　　　　媚眼如丝，勾魂荡魄的眸子跳跃在何宝荣荡羡的心湖里，激越起澎湃的湖潮。　　　　　　再也不想压抑自己，也缩进被窝里。
　　　　　　　霎时间，疯涨的潮水将世间的一切湮没。
　　　　　　潮落无声！静静地拥有，实在是世间最美妙的幸福！
　　　　　　何宝荣已经是第三次看表了，却还是不想起身。
　　　　　　“怎么样啊？”黎耀辉缩在他怀里开口。
　　　　　　“什么怎么样？”
　　　　　　　“回香港啊。”
　　　　　　“我才来这儿三天，怎么能回啊。既然答应了，就要负责的。”
　　　　　　“那你对我，怎么就不负责？说走就走，哼！便宜你了。”说着，气乎乎地转过身去。
　　　　　　“你反正又没有工作，留在上海不好吗？”从背后拥着他，柔声说。
　　　　　　“谁跟你说我没工作了？再这样自以为是试试。。。。。。”眼圈泛红。
　　　　　　“对不起。”满腹愧疚，“要不这样，明天我送你回香港，有时间我就回去看你。”
　　　　　　“两地分居？你不怕我找别人？”恼恨不休。哼，居然不愿意跟他回去。
　　　　　　“谁愿意和一个背上刻着别的男人的男人一夜情啊！”何宝荣学着黎耀辉的腔调哄他。心里，却真不是滋味，舍不得，却又不得不舍！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你！哼，你这么丑，当然没人要，我就不同了——”气死他！
　　　　　“明天我陪你去逛逛上海，周末，再和你一起回香港。我去看看你妈妈。”黎耀辉的话倒是提醒了他。
　　　　　“那你到底要在这多久？那个叫吴子亚的色鬼，给了你什么好处？”
　　　　　“他对你怎么啦？”一听这话，就知道有故事。
　　　　　“没怎么啊，”坐起来，伸个懒腰，“就是多看了几眼，让我陪他吃饭。”

闹闹 · 发表于 2005-02-28 19:06:50

情结过于曲折,反而有牵强的感觉.

maystatue · 发表于 2005-02-28 21:53:40

“那你就陪了？”不由控制地嫉妒起来。才警告过自己不要这样，怎么又开始了，压抑一下火气，“没对你怎么样吧？”
　　　　　“呵，紧张什么啊。他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改变主意了，把你的地址给我后就走了。不过。。。。。。”
　　　　　“不过什么？”紧张地追问，一下子，什么责任感全消失了
　　　　　“不过呢，他长得其实蛮有味道的呢，成熟，稳重。。。。。。”装着回味无穷的样子继续刺激他。
　　　　　　　果然，何宝荣暴躁起来，狠狠地抱着他的头吻了他一下。
　　　　　　“我给了他我的名片，我想——”装作欲言又止，似笑非笑地等着何宝荣上当。
　　　　　“想什么想！明天我和你一起回香港。”他XX的吴子亚，平常在他面前倒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呵，好。”转瞬间，笑嫣如花，满面都是兴奋的红潮，得意非凡，“哈，笨蛋。我不过是答应他，我的报社为他做一期免费广告，来换你的地址，所以才给他名片的。就知道你这个傻瓜会想歪。”
　　　　　“你！既然我样，你自己回去吧。”哼！就会兜着圈子耍他，他也是血性男儿，也会生气！
　　　　　“不过呢——”
　　　　　“又不过什么？”不耐烦地打断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别人面前，何宝荣总是思维敏捷，一遇到黎耀辉，脑子就转不过来了。他XX的，生得那么帅已经够他受的了，那脑子，还要比别人多长几个弯弯道道，过分！
　　　　　　　“吴子亚好象对我蛮有意思的，而且人也挺有味道哦，”不理会他杀人般的目光，“他说会再找我，我——”拖着柔魅的尾音斜睥着何宝荣。
　　　　　“你又想怎么样？”不怒反笑了，何宝荣啊，怎么总是这样笨呢！不过，这一次，坚决不上当！
　　　　　“如果总是没有人陪我，我不知道能不能顶得住哦。”拖拉着磁性尾音，斜飞的眼丝张扬地嘲弄着面青紫的何宝荣。
　　　　　　　“好啦，明天陪你一起回去。再去见见吴子亚，看看能不能尽快回香港去。”终于还是忍不住上当了，恨恨地瞅瞅黎耀辉，“就算辞职，也得给人时间是不是？”　　　　　　　　黎耀辉搂着他，轻咬一口，笑起来，“你回香港后少见他，多做事。老实说，那个色鬼有没有骚扰过你？”
　　　　　　　“平常面也很少见，怎么骚扰啊。”笑笑着穿衣下床。揉了揉眼，叹口气，“好累！”
　　　　　　　黎耀辉暧昧地笑着跳下床，搂住何宝荣，“黎耀辉，我好饿。”
　　　　　　“喂，莫要再搞啊。我得赶紧出去。”何宝荣紧张地推开他。总这样诱惑他，是不是想让他送命啊！真是的。
　　　　　“我没搞啊，我是真的肚子饿了。你想到哪里去了？”捉狭地挠挠他的背脊，笑起来。

maystatue · 发表于 2005-02-28 21:54:48

下面引用由闹闹在 2005/02/28 07:07pm 发表的内容：. f5 [3 {) v0 ^
情结过于曲折,反而有牵强的感觉.

谢谢闹闹的建议
我会告诉飘飘

柳七门生 · 发表于 2005-03-02 11:09:31

“我去给你买早点吧。”脸羞得通红。唉，幸好长得黑！
　　　　黎耀辉目送他逃一般退出房间，大笑起来。
　　　　在上海的一天，理应快乐，可是，离开了何宝荣，黎耀辉却没有一点玩乐的心绪。
　　　　在酒店闷睡了一天，晚上，拖着何宝荣出去逛了逛夜上海，感觉头闷闷得难受，“累死了，回去吧。”
　　　“你怎么回事啊？睡了一整天了，还累？”
　　　“昨晚没睡好，可能有点感冒了，老是要流鼻涕。”哈啾！唔，难受！
　　　“是不是在发烧？”何宝荣伸手摸摸他的额头，“不烫啊。陪你回去后，我给你买些药。”
　　　　“嗯。”
　　　　　吃过药，头痛得好了些。躺在床上渐渐地睡过去。
　　　　　何宝荣坐在床边上凝视他。
　　　　　明天回香港后，后天就又要独自赶回上海，没有黎耀辉的这座陌生的繁华都市，让他的心仿佛被禁锢了一般，感觉不到一丝丝新鲜的空气，更别提工作热情了。
　　　　　今天，他越来越不耐于处理酒店琐事，脑子里总是想着黎耀辉。他感到自己无法再胜任这份工作。
　　　　　拿起酒店的电话，给吴子亚的手机拔过去，“喂，吴总，您好，我是何宝荣。”
　　　　“有什么事吗？”
　　　　“对不起，我不该在占用您的休息时间！我家里出了点事，我得回香港。您看，能不能另找一个人来代替我？”
　　　　“是不是你弟弟出什么事了？”吴子亚一听到这话，脑海里就浮现出那个漂亮的男人，语气里不知不觉充满了关心。
　　　　弟弟？一定是说黎耀辉了。吴子亚是个冷静的人，他对只见过一面的黎耀辉却能如此关心，这很不正常。何宝荣回港的决心更回坚定，“是啊，他病了。”
　　　“严重吗？”
　　　“不太严重。”
　　　“哦。那你为什么要回香港？你可是答应过我要好好干的。”
　　　　“对不起，吴总。我要回香港，不是因为我弟弟。我，我前些天一时冲动，希望您能原谅我！”为了他和黎耀辉的未来，不得不低声下气。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段感情，突然间充满了信心，这种前所未有的从黎耀辉身上获得的安全感，让他宁愿舍弃一切。黎耀辉说的对，吴子亚是个非常有魅力的男人，而感情，是瞬息万变的，他不能让他有机可乘，“他现在病在上海，我想明天就送他回香港。后天，我会回上海工作，希望一个星期后，您能找到人来接替。”
　　　　“这算什么？看来，我是看错你了。”
　　　　“对不起。”不理会吴子亚渐渐升温的火气，啪地挂了电话。
　　　　　心情一下子豁然开朗。

柳七门生 · 发表于 2005-03-02 11:11:08

　由上海到香港，一路上，何宝荣都笑意盎然，而黎耀辉，却因为感冒而只顾得上一张张抽着面巾纸。下了的士，黎耀辉终于有些恼了，学着何宝荣惯常的口气说：“你是不是人啊！”
　　　　　　“怎么啦？”何宝荣收起笑，莫名其妙地问。
　　　　　　“混球，我病得难受，你也不关心关心，一路上傻笑什么啊。”微微地翘一翘唇，双眼圆瞪，想做出一脸的气恼来，可是，一抹笑意却不知不觉地绕着唇角荡羡开来。
　　　　　　心跳得不受控制。何宝荣不敢再看他，转过脸过按黎耀辉家院子上的门铃。
　　　　　“我不在家，咱妈肯定又去忙报社了。钥匙在我裤子的右边口袋里。”
　　　　　“你自己开门啊。”那声咱妈，让何宝荣眼热耳红。幸好黎耀辉忙着擦他的红鼻子，没有注意到，要不然，又要被嘲笑了。
　　　　　“大佬，没看到我忙着擦鼻子？一点也不心疼我。”怨嗔地瞪着何宝荣耍赖。哈，就喜欢看他黑脸涨得红红的丑模样。
　　　　　无可奈何，只得伸出手，快速地掏出钥匙。黎耀辉嘻笑着蹭过来，何宝荣轻推他一下，赶紧地跳开了去开门。
　　　　　院子里繁花似锦，清新的香味扑鼻而来。走在前面的何宝荣回过头来，心疼地看了看黎耀辉，问：“是不是很难受？”
　　　　“当然了。”他一句简单的问候，却教黎耀辉一下子忘了病痛，跳上前去，挂上何宝荣的肩头。
　　　　“这些花好漂亮。”何宝荣揽着他的肩头，说。
　　　　　黎耀辉的脸微微一沉，往事历历，心头泛上无限酸楚，眼圈也红了，“这些，都是爸爸最喜欢的花。”

柳七门生 · 发表于 2005-03-02 11:16:52

　第一次，可以在一个人面前提起父亲。
　　　　　父亲，是他心里一道恒久的伤痛。从记事以来，父亲一直是完美的，最后，他却以那样一种决裂的方式在他眼前幻化成腥红的碎片，他最爱、最爱他的父亲，却亲手让他的世界在瞬间颠覆。
　　　　　父亲去世初的那段时间，他以一种理所当然的方式厌恶着母亲，对父亲，揪心般怀念着，却又负气地恨他不负责地抛弃他！那种置身炼狱般的痛苦让他离开家庭，远离爱，只身飘泊放浪在午夜街头，一次又一次尝尽人情冷暖，不过，他不在乎，就连最爱他的父亲也可以在转瞬间就将他抛弃，世上还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呢？还有什么是值得在乎的呢？
　　　　　何宝荣，一个黎耀辉在酒吧玩乐时偶尔遇到的玩伴，却出他意料之外，可以傻乎乎地任由他予取予求，一次又一次。很多时候，黎耀辉玩弄般对他说那句口头禅：让我们由头来过，连说这话的人自己也感到了这话里过多的玩乐性质，可傻乎乎的黎耀辉却能委屈地全心全意接受。这种傻，让他明白黎耀辉是爱他的，只是这种爱，依然不能让他受伤的心得到永久的安宁——在某个寂寞夜晚，他依然会流连于午夜街头，只是，这样放浪过后，他又会不知不觉地去到那间与何宝荣第一次相遇的酒吧，让何宝荣醋意冲冲地拉着他回家。有时候，对这一套也玩厌了，他便从黎耀辉的世界里消失。
　　　　　　他和何宝荣，就这样一次又一次由头来过。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何宝荣与他在一起，不再是开开心心一味地宠着他爱着他，而总是患得患失，好多次，黎耀辉看到他眼里无意中流露出来的落寞与痛苦，这样的落寞与痛苦，让黎耀辉想到父亲临走前的最后一个表情。于是，他故意地一次又一次流连于酒吧，为的不过是看看何宝荣到底有多爱他。有时候，仅仅是为了报复何宝荣对他的不够重视，他报复般地让自己堕落。然后，在堕落中继续报复。
　　　　已经记不得那一次他离开何宝荣是因为什么。他只是被何宝荣退缩的态度弄得很伤心，便从他们的小窝里逃了出来。过不了几天，他便后悔了。他一日日地窝居在那间酒吧里抽烟饮酒，期待着何宝荣能跑来怒气冲冲地拉着他回家。很多天以后，他终于等到了何宝荣。清晰地记得何宝荣走到他桌前时平静的姿态，他对他说：“一个星期后，我就要结婚了。以后，别再来找我。”
　　　　霎那间，感觉到世界末日。突然间明白，于不知不觉中，何宝荣已经成为他心里最美的一道风景。他伤心欲绝地看着何宝荣转身离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走到几个熟悉的酒客面前，故意地与他们大声调笑，期望何宝荣能转过头来看看他。可是，他大步地走出他的视野，把黎耀辉独自扔在这让人腐败的酒吧里。
　　　　　那一天以后，他猛然间发现，他不再常常地想起父母了。可是，无时无刻不会想起的何宝荣却让他更加地痛不欲生。
　　　　　几天以后，熬不住对何宝荣的思念，他决定无条件地原谅他。当他找到他们曾经的住所时，何宝荣却已经搬走了。
　　　　　于是，他象个游魂一样，蹲在他家门的暗角里等他。他看着他与女朋友相拥着逛一家又一家的婚嫁商铺。而他，却只能躲在商店的暗角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然后，他跟着他们进了婚纱店，他看到何宝荣的眼睛终于从那女孩身上转向他，看到他惊跳般松开了拥着女孩的手，看到他心神恍惚地拉着女孩走出店门，送她回家。黎耀辉象一具没有躯壳的灵魂般游荡在他周围。
　　　　　何宝荣从女孩家里出来，黎耀辉从角落里跳出来站到他门前，却无法开口。
　　　　“走开。”何宝荣狠狠地推开他。
　　　　　已经感觉不到痛。似乎，他能推推自己，也是一种幸福，“带我离开香港，让我们由头来过？”
　　　　　何宝荣不再说话，他慢慢地走过来，深深地拥紧了他。
　　　　　第二天，他们一起去了阿根廷、、、、、、
　　　　“你不舒服，先躺在床上睡一会吧。”何宝荣将黎耀辉扶到床上。黎耀辉眼里的伤悲，让何宝荣心痛。曾经，他到底经历过些怎样的痛苦？
　　　　“黎耀辉，让我们由头来过？”黎耀辉躺在床上，眼睛定定地注视着何宝荣。
　　　　　何宝荣微笑着揽着他肩头，抚摸他印着纹身的肩背，“混蛋，以后，我再也不给你机会说这句话了。”
　　　　“你要是再敢离家出走，我就打断你的腿。呵。”笑笑着躺在他身上，刚才的阴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要是再敢离家出走，我就打断你的腿。呵。”何宝荣学着黎耀辉的口气，说了一模一样的一句话。
　　　　幸福相拥的两个人，相视而笑。

柳七门生 · 发表于 2005-03-03 10:10:27

“好久没吃你做的饭了”黎耀辉说。
　　　　　　“想吃什么？”何宝荣问。
　　　　　　“喝鸡汤吧。”
　　　　　　“我去买菜。你先睡一会，我做好了再叫你。”
　　　　　　　何宝荣出了门。黎耀辉拿起手机，给母亲打电话。
　　　　　　“喂，妈，我回来了。”
　　　　　　“这么快就回来了？你怎么啦？声音听起来怪怪的。”
　　　　　　“唔，有点感冒了。”
　　　　　　“吃过药了吗？”
　　　　　　“吃过了。”
　　　　　　“只有你一个人回来？”
　　　　　　“不是。何宝荣与我一同回来了。不过，他明天就要回上海。妈，晚上，您回来见见他。”
　　　　　　“好，我和你吴妈妈都想见见他。”
　　　　　　“晚上见！”
　　　　　　“晚上见！”
　　　　　　　挂了电话，黎耀辉兴奋地扑倒在床上，心飞扬着无法入睡。瞪着眼，一幕幕甜蜜的往事涌上心头，整个人被一股亢奋的情绪主宰着。
　　　　　　　这一次，他和何宝荣，真正地由头来过了！以后，他再也没有必要重复他那句口头禅；未来的人生，必定会有坎坷与苦痛，但是，却一定会有何宝荣相依相扶着走下去——无论未来的渺茫中隐藏着些什么，他都不再恐惧，不再逃避，因为，有了爱，痛也是一种幸福！
　　　　　　　何宝荣买完菜回来，发现黎耀辉已经睡着了。不知道想过什么开心的事，那张脸上，还残留着迷人的笑纹。
　　　　　　下楼来，找到厨房，忙开了。
　　　　　　不一会，听到身后响起陌生的脚步声。何宝荣扭过头去，看见两个女人站在厨房门前温和地注视着他。身材较高的那位，约六十多岁，穿着灰色的职业套装，那秀挺的鼻子，与黎耀辉的一模一样，她眼里，透着职业女性惯常有的刚强，站在她身旁、挽着她胳膊的女子，与她上下年纪，娇小玲珑，五官与气质看起来温柔无比。何宝荣理着菜，紧张不安地说“你们好！我是何宝荣，黎耀辉的朋友！”
　　　　　“颖子，别看了，你要再看，阿荣手里的菜该要被他理成碎片了。”吴婍温柔地笑看着何宝荣。这些年来，吴婍一直叫黎耀辉的母亲颖子，习惯了，改不掉，也不想改。
　　　　　“你好！我是黎耀辉的母亲，这位是他吴妈妈。阿婍，你去做饭吧。阿荣，跟我来客厅，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柳七门生 · 发表于 2005-03-03 10:14:08

何宝荣惴惴不安地跟着她来到客厅，局促地坐到她对面的沙发上。
　　　“阿荣，这十年来，阿辉一直与你在一起吗？”黎妈妈点燃一根烟，问。
　　　“我们是四年前认识的。”从黎妈妈伤痛的神色看来，黎耀辉的过去，一定经历过一次重大的变故。他的内心，到底潜藏着怎样的伤痛呢？
　　　“十年前，因为我，他父亲撞车自杀。而这一切，都残忍地发生在阿辉眼前。”多年来，沉闷在心里的结，终于可以有勇气亲手将它解开，泪水，模糊了双目，缭绕的烟雾，带着思绪飘回久远的记忆深处，“我理想的生活伴侣一直是阿婍，只是迫于家庭压力，才与他父亲结婚。婚后，很快有了阿辉，可我，却总觉得对不起阿婍，所以，我不耐烦照顾阿辉，总是有意无意地疏离他，这让他从小就非常地依赖他父亲。他父亲离开后，我非常后悔，可是，无论我作出多少努力，阿辉还是在他父亲下葬后离开了家。后来，我怎么也没有找到他。我知道，那是因为他不想见我。我以为，这一生，再也见不到我唯一的儿子了！可是，几个月前，他却突然回来了。”她顿一顿，吸一口烟，继续说：“你一定想象不到他父亲的死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他能回来，我非常意外。今天，我才明白，是因为爱你，他才会原谅我和阿婍。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我不想过问，只是，阿辉是个敏感的孩子，如果你也爱他，就请好好地包容他，全心全意地对他。”
　　　“伯母，我会的。”原来，他心里，一直潜藏着如此巨大的伤痛，可是，一心爱着他的自己竟然从来都没有注意到，还要一再地伤害他。
　　　“阿辉回来后的这几个月，一直不开心。除了必要的交际，他鲜少出去。参加舞会遇上你后，更是不吃不喝大病一场，发着高烧却不肯去医院，常常半夜起来顶着风站在院门口等你。后来，知道你去了上海，他便迫不及待地要追着去上海。”黎妈妈摁灭手里的焑，看了看将脸埋入手掌里的何宝荣，说：“我说这些，只是想让你明白，阿辉爱你远远胜过爱他自己！任何时候，我都希望你记住今天我坐在这里对你说的这句话！毕竟，你们选择的这条路，太难！”
　　　　“伯母，我会记住的。”将头从手掌里抬起来，双眼红肿，心头，愧疚无比。
　　　　“那就好。以后，无论阿辉做了什么，你都要想一想我刚才对你说的话，原谅他，好好地爱他！也许，作为母亲，我这么说太过自私，但我相信你能做到。”
　　　　“我一定会做到的。在我心里，他比什么都重要。”何宝荣讷讷地开口说。
　　　　　黎妈妈微笑着点点头，“谢谢你！阿辉有你，我可以放心了。一个月后，我会将香港的事业让阿辉打理，我和阿婍准备移民去加拿大。”
　　　　“黎耀辉知道您的打算吗？”
　　　　“我会告诉他的。”黎妈妈微笑着站起来，“阿荣，今天的谈话，不要告诉阿辉。去叫他下来吃饭吧。”

柳七门生 · 发表于 2005-03-03 10:19:06

“好。”
　　　　何宝荣上楼来，久久地坐在床边凝视着黎耀辉，心头涨满了感动。
　　　　黎耀辉唇角抹上一丝浅笑，翻个身，将头枕在何宝荣腿上，懒懒地说：“这么快就好了？”
　　　“嗯。起来吧。”
　　　“几点了？”
　　　“一点多了。快起来吧，看看你，眼睛都睡肿了，金鱼眼，真丑。”何宝荣推他起来。
　　　　黎耀辉猛地跳坐到何宝荣腿上，搂着他的脖子，正要下口，何宝荣骇得赶紧将他掀翻在床上，跳开了，小小声吼道：“伯母在楼下呢，别闹啊。”
　　　“啊？咱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好晚上回家的吗？”收敛起嘻笑的神色，穿好衣服，拉着何宝荣准备下楼，“呆会，斯文点啊，可别让咱妈瞧不上。”
　　　“你干嘛这么紧张？”第一次见识到黎耀辉紧张的表情，蛮好玩的，非常可爱。
　　　“咱妈天天对着我，哪能一下子就把你这么丑的人放进眼里？我能不紧张吗？”呵，最喜欢逗他，看他气得红红的脸，太有趣了！
　　　　“那你一个人下去吧，免得让我这个丑东西去丢人现眼。”站在房门口，装作不肯下楼，沉着脸等他来哄自己。
　　　　　“这就生气了？走啦，要是不下去，以后，进不了门，我可不管你。”叭地亲了亲他的唇，“亲一口，下去吧？”
　　　　“好啦，下去。”何宝荣忍住笑，牵着他的手下楼。
　　　　　黎耀辉瞅了瞅，突然明白自己被耍了。狠狠地踹他一脚。
　　　　　何宝荣疼得正想大叫，却见黎妈妈坐在客厅里望着他们俩，不得不闷忍着。黎耀辉大笑着跑下楼，叫道：“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报社没什么事，所以就回来了。”
　　　　　吴婍将饭菜端上桌，招呼大家去饭厅。
　　　　“这鸡汤，是阿荣煲的，味道很好呢。阿辉，你感冒了，多喝点汤吧。”吴婍盛一碗汤递给黎耀辉。
　　　　“吴妈妈，让他给我盛吧。您不用管我，看看我妈，给您冷落得脸都挂下来了。”黎耀辉见两位妈妈对何宝荣印象好得不得了，兴奋莫名，调皮地开着妈妈的玩笑。
　　　　“你这孩子，心情一好，连妈妈的玩笑也敢开，真是不像话。”很久很久，都没见儿子这么开心过了，多年来，郁积在心头的结，终于融化。
　　　　　吃过饭，黎耀辉拉着何宝荣回到他们的小屋。
　　　　　黎耀辉坐在床边上，把玩着瀑布灯，时不时地瞅一瞅忙着打扫房间的何宝荣。终于忍不住问道：“这盏灯，你补得很好，花了多长时间？”
　　　　“整整一个下午。”
　　　　“摔烂它一秒钟也不用，修补它却要花上整个下午。纵然修补好了，却还是留下了一条条伤痕。”黎耀辉抚摸着灯痕感伤地说。
　　　　“何宝荣，以后，我不会再再这样冲动了。这盏灯，虽然有伤痕，却还是和原来一样亮，一样美。”何宝荣停下手里的活，走过去，将灯放到床头上，通上电，柔柔地抚摸着黎耀辉的发丝。
　　　　“黎耀辉，我们不用等到老了再去阿根廷。你的生日快到了，我陪你去看瀑布？”黎耀辉拥紧何宝荣。
　　　　“先说好，我可没钱啊。我已经向吴子亚辞职了。”
　　　　“真的？”黎耀辉挂在何宝荣身上跳起来。
　　　　“好重啊，混蛋。”
　　　　　“明天，是不是不用去上海了？”兴高采烈地问。
　　　　　“明天还是要去，我答应给他一个星期的时间过渡。”
　　　　　“哦，那样啊。”
　　　　　“这个星期，你住这儿还是回家？”
　　　　　“我可只在这等你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你要是不回来，我就回家。”
　　　　　“你回家了，我去找你。”
　　　　　“记住啊，一个星期后回来，要不然，我就去找吴子亚要人。”暧昧地轻笑着在他耳边吹气。
　　　　　“你敢！不许一个人去找他啊。”何宝荣狠狠地捊获了黎耀辉的唇。
　　　　　　满室春光，乍泻在瀑布灯柔和的光辉里。

柳七门生 · 发表于 2005-03-03 16:12:38

　熬过了漫长的一个星期。下午，接到何宝荣的电话，说是七点钟会到家。黎耀辉早早地结束了报社的工作，去理发店修整了一下发型，然后往家奔。
　　　　打开门，突然间有个人从背后拥着他，吓了一跳，却原来是何宝荣，惊喜莫名，忍不住轻咬他一下，吼道：“混蛋，不是说七点吗？怎么不到六点就回来了？”
　　　“给你个惊喜啊。”何宝荣揉揉他的发丝，“理发了？”
　　　　“嗯，理帅点给你看嘛。”嗅着久违了的熟悉的体香，陶醉了！黎耀辉搂着何宝荣的腰，头微微后仰着，笑了笑，孩子气地噘了噘唇，“这么久才见一面，你居然一点也不激动，都听不到你的心跳声，是不是没想过我？”
　　　　何宝荣哭笑不得，面红了红，说：“混蛋，你离得这么远，怎么听得到。我又不是超人。”
　　　　黎耀辉笑呵呵地将头拱到他胸前，侧耳听了听，“嗯，不够快。”说着，用唇齿吮吸他的肌肤，半晌，面色绯红地抬起头，喘着气，调皮地说：“这下子，够快了。”
　　　　何宝荣痴痴地凝视着那张脸，所有的疲惫，一下子融化在那对深情闪烁的眸子里，俯下身，让热吻，消解思念，滋养深情。
　　　　生活，搅伴着甜蜜的快乐，将幸福一点一点渗进黎耀辉与何宝荣的心里。除了上班下班，黎耀辉最开心的事，就是回到家，等着吃何宝荣做给他的可口饭菜，然后，张牙舞爪地享受在他魅攻下缴械投降的何宝荣。而何宝荣，休闲在家，也乐得轻松，只是，每天清晨，看着黎耀辉开车离去时，心里仍然会空落落地，不过，每次他心里又不可避免地出现一些强迫性思维时，看一看放在床头上的那盏刻着累累伤痕的瀑布灯，就会平静下来。幸福，总是人们意想之外就来到身边，可是，如果你不懂得把握与珍惜，它也会在不期然间便消失无影踪。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间，一个月过去了。这期间，黎妈妈和吴婍与何爸何妈吃过一顿饭，饭间，四位老人不知道要讲什么悄悄话，将黎耀辉和何宝荣支开了，见过面后，四位老人便很少再管他们俩。仿佛他们在饭桌上商定了弃子协议。今天，四位老人在送别黎妈妈与吴婍去加拿大的机场上，不知道又讲了些什么，弄得眼眶红红的，看得何宝荣心里也难受，只有黎耀辉，还笑意盎然地与母亲们道别，似乎一点也不伤心。
　　　　　送走两位母亲后，与何爸何妈道了别。回家的路上，何宝荣一直闷闷不乐。
　　　　“大佬，又怎么了？”黎耀辉点燃一支烟，轻轻地踢了踢何宝荣的左腿。
　　　　“我突然发现，你太冷漠了。咱妈要走了，你却一点也不伤心，以后，你又会怎么对我？”想到他刚才在机场里没心没肺开心的样子，感到心寒。

maystatue · 发表于 2005-03-03 21:28:15

“笨蛋，咱妈想去加拿大很多年了，现在终于如愿，我替她们开心都来不及，干嘛要伤心啊。混球，我让你很没安全感吗？”气恨恨地，又踢了他一脚。
　　　　何宝荣转过脸来看看他，被他落寞的神态吓了一跳。好多次，他对他说‘不如由头来过’时，就是这样的表情。突然想起了黎妈妈对他说过的话，何宝荣不顾大街上行人的目光，伸出手来牵着黎耀辉。
　　　“你怕我会跑？”看到何宝荣紧张的表情，黎耀辉冷硬的唇线舒展开来，“我想好了，以后，你赶我我也不会走的。还是你做的饭最好吃，别人的，我吃不惯。”顿了顿，斜睥一下何宝荣，道：“也是，要是你也长得如我一般帅，我也会象你一样没安全感的。呵呵。”
　　　　真是个自恋狂！何宝荣心头暖乎乎地，忍着笑，瞪了瞪他，“警告你啊，别再踢我腿。”
　　　　“肚子饿死了。快点走吧，磨磨蹭蹭干什么啊。”说着，故意地又踢了踢他的腿，然后，得意地扬着脸，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
　　　“你！好痛啊。”何宝荣站定在街头，气乎乎地说：“痛得走不了，你去把车开过来载我。”
　　　“好啊。你在这等着吧。”坏坏地笑着，往前走去。
　　　　何宝荣叹一口气，无可奈何地忍着痛跟上去。
　　　“点嘛？不是要等着吗？”
　　　　“混蛋！知道你不会这么好。妈的，踢跛我，你以后都得养着我。”
　　　　“这还不容易，每天给你一个馒头，半碗稀饭。”
　　　　　何宝荣瞪了瞪他，一个人气恼地往前走。
　　　　“喂，混球，这样就生气了？”笑嘻嘻地拉住他，“用半边脑子想也会知道是假的啊，呵，”将嘴凑到他耳边暧昧地吹着气，“一天一个馒头，你哪有劲陪我啊——”
　　　　　何宝荣面红耳赤地推开他——不是警告过自己，离他远一点，别惹他才会安全嘛，怎么总是忘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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