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生命对我下了一个咒

来迟了

     早在将近二十年前就已经知道了他。在电影院工作的二哥因工作之便看了他主演的《鼓手》，回到家中喋喋不休，对他赞不绝口。不过，那并没有引起我的兴趣。记不清是在那之前还是在那之后，有好长一段时间满大街小巷充斥着他那首名曲《莫尼卡》，大家都疯了似的，跟着狂喊乱叫——“thanks、thanks、thanks、thanks，莫尼卡……”老实说，我是个保守而无趣的人，那时的我还不太能接受那种疯狂，不太能接受那被我家老爹形容成“喊冤”的呼号。潜意识里，我甚至有些抗拒这些所谓的新潮和前卫乃至对唱歌的人也没有半分的好感。
      十年后，大学刚刚毕业的我分配到离家五六十公里外的某师范任教，开始了我的独立生活。某日闲极无聊，便拉了隔壁宿舍的同事去看电影。那晚，我们碰上的是他主演的《霸王别姬》。我沉浸在陈凯歌所营造的那种悲剧氛围里，并深深为那个人炉火纯青的表演而震撼。印象最深的，并非虞姬绝美的扮相，而是剧中解放后程蝶衣段小楼以及那坤与一班革命小将们讨论京剧那场戏。屏幕上的程蝶衣，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风情，让我觉得他比女人还“女人”，我诧异，一个男人，怎能如此妩媚？
      之后，出于对这部戏的喜爱，我陆续热情地向我母亲和众多好友推荐了这部戏，并“不辞劳苦”，又亲自陪看了四次。每一次都会有不同的发现，每一次都会有新的收获，不过那并不仅仅是对程蝶衣这个人物，更多的是导演、编剧在剧中那些看来平淡却又似乎蕴意无穷的铺排，例如戏中小癞子最爱的冰糖葫芦以及小豆子的妓女母亲艳红咬牙斩下小豆子的第六指时、孩子们在学戏的空隙中倚在墙根倾听蓝天上的鸽哨时、蝶衣成名后在众多戏迷的欢呼声中步上戏院的阶梯时多次传来的悠扬的“冰糖葫芦”的吆喝声……我尝试着，细细品味那乡味儿十足的吆喝声中透出来的淡淡的悲凉。
      至于他，我给他的评价是：演得太好了，蝶衣这个角色，这世上怕是再没有人能够比他演得更好。但，仅此而已。
  n" h% q6 ^* h, I      岁月的流逝中，隐隐的，仿佛也听到过一点点关于他的传闻，比如说他是同性恋等等。间中也看过一两部他演的片子，《纵横四海》、《金枝玉叶》之类，亦并非不喜欢他所扮演的角色，可不知为什么，他总是被掩盖在诸如周润发、袁咏仪们的光芒之下，我仍然没有对他产生更多的兴趣。尽管我九四年就已经离开家乡来到与香港近在咫尺的珠海,可是在这样便利的条件下，我仍然没弄清楚什么谭张之争,也不明白他与陈百强之间的恩恩怨怨；我不知道他告别乐坛，也不知道他卷土重来；我不知道他的“告别”，不知道他的“跨越97”，更不知道他的“热情”。我是那样一个平凡的人,生活在那样一个小圈圈里，我所关心的,仅仅是我身边实实在在看得见摸得着的一切。
      直到有一天，那个我从不愿参与的泊来的节日，电视屏幕上滚动新闻播出了那样一条消息。
* S2 U- f4 V% F( T      想破头我也想不出来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心会那么难过！
1 f, f2 ]# j. `      置4月下旬就要进行的自学考试于不顾，几乎从不上网的我，每日抓紧一切可能的时间抱紧我从来没有喜欢过的电脑，象刚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一样跌跌撞撞地摸索着，学着上网——寻找所有与他有关的新闻和网站——尽我所能查看各界的评论和众多网友、荣迷们的留言，那似乎成了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于是，从网络上，在字里行间，我恍惚看到初出茅庐、在娱乐圈苦苦挣扎的他；看到逐渐成长、光芒四射的他；看到执著追求着完美的他；看到秉性纯良、待人至真至善的他……
; c  w) f7 ^* k9 s% h% N      很快到了5.1。短短的五天大假，我搜罗了所有市面上有售的由他主演的电影，《胭脂扣》《纵横四海》《英雄本色》《金枝玉叶》《白发魔女传》《枪王》《异度空间》《色情男女》《春光乍泻》《阿非正传》《柠檬可乐》《烈火青春》《夜半歌声》《红色恋人》……我一部一部、反反复复的，贪婪地看着。当然，《霸王别姬》是少不了的，我心里犯开了嘀咕，是不是因为这部片子，他早已经长在了我的心里？
      坦白地说，那时我虽然已经看了太多荣迷们对他歌艺的赞叹，可是，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从我印象中的《莫尼卡》来说，我仍然觉得那些赞誉颇有些主观成分。对于多多少少接受了六年专业音乐教育的我来讲，我仍然觉得他的演唱似乎太过于追求音色，人工雕琢的成分太重，以至于有几分失去了自我。因而在我的心里，喜欢他的电影远远超过了喜欢他的歌。
      5月的某个下午下班后，在经过一家音像店时，我不自觉地走进去淘宝——寻找他的影碟。可我并没有新的收获。我再一次看到了摆在架上的跨越97，于是我对自己说，看看这个吧，聊胜于无。
      这一次，在我面前的他终于除下了面具。面具后露出来的是一张无比美丽的脸，微笑的眼睛里写满自信。关于那场演唱会，众多媒体和荣迷已经有了太精妙的评论。我只能恨恨地感慨，活跃在舞台上的那个人，他是成了精了！他的声音，他的身体，已经与多年前留给我的感觉截然不同。我想大家都应该有这样的体会，当某个游戏你已经玩得烂熟、玩得炉火纯青的时候，你便能轻轻松松、随心所欲的控制大局了。眼前的他，正是一个将歌唱、表演的游戏玩到了极致的Artist。银屏上阿飞、何宝荣们的放荡不羁，被他成功的带上了舞台。迷离的灯光下，他漫不在乎的吟哦着、扭动着、挑逗着，毫无顾忌的展示着他的美丽、他的妩媚、他的优雅、他的高贵、他的性感、他的放荡、他的幽怨、他的渴望。那一刻我知道，我终于真正看到了那“颜色不一样的烟火”；我也真正理解了这个世界对他的又爱又恨——这样的精灵，是俗世凡间所能拥有的吗？我的脑子里闪过这样一个问题：这许多年来，我都错过了些什么？
9 T3 N4 c) a3 [2 e* h      从那天开始，我又多了一些习惯，譬如淘宝的范围扩大到他的演唱会甚至他客串的粤曲、南音，譬如每晚必要听着他的歌来入睡。也许潜意识里，我在期待这个精灵走入我的梦境，尽管他从来没有来过。
      日子还在一天天的流淌，我仍然在网上寻找他的踪迹。对他艺术成就和高尚人品的赞美随处可见；荣迷与其他艺人的Fans间的争执此起彼伏；在名目繁多的各类评选里,他不悔的迷们尽全力维护着逝去的偶像;日益庞大的荣迷队伍被分成了新、老两个部分；很多人仍然日日为他以泪洗面，各个网站和论坛里满是迷们的哀思与怀念……
' f" F& x5 i) E# r6 \5 l. f      我在浩瀚无边的网络海洋上远远地观望着，淡淡地感动着。我很少回帖，我从未流泪。我固执的以为，我很快就会好。你瞧，追星这档子事儿，是十八二十、年幼无知的小孩子们才干的，而我，一时感慨而已。用不了多久我就会从这种近乎病态的沉迷中清醒过来，做回正常的自己，生活,仍然会像以前一样继续。
      7月9日，他离去后的第一百天悄悄来临。从网上得知，客栈又有纪念活动了。不过，那似乎不关我事。对我来说，更重要的应该是老公这天恰好三十岁生日。于是忙碌着、张罗着给老公“做寿”。晚上，一大班朋友开完大食会后再到酒吧去Happy。酒吧里的歌手唱得不错，于是写了张条子上去，请他唱《风继续吹》。歌手推托着：“有朋友点唱阿哥的《风继续吹》，不过这首歌太老了，我已经不记得了。下面我将送给各位一首……”不等他介绍完，略有酒意的我和一班朋友已经嘘了起来：“有没有搞错啊？阿哥???这么个水平跑出来混什么……”。于是悻悻的，继续喝酒，继续玩游戏。出乎我的意料，在跑场的歌手们换场的空隙，酒吧DJ放起了《风继续吹》的CD，他的声音响了起来，幽幽的倾诉着。
      我的眼泪终于落下来。
      捂着脸，我用我的心随着他低声吟唱。旁边的朋友惊讶了：“Fans啊，她是张国荣的Fans啊”。
! z2 }2 U: f4 K0 F" J  L$ o7 h      我没有回答。在那一霎那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他揪住了我的心，只是一小块，而且并没有太用力。但是我知道，这辈子他不会再放手——他是那样决绝的，用他的生命对我下了一个咒!

: N' q) }& o2 Z" z) v7 l4 \                                                                    03年8月23日凌晨3时  
5 M- C$ U1 g3 I! p$ M后  记:
   作为一个后荣迷，我常常为自己数月来的行为感到困惑。看了无数的帖子，却甚少做出回应，或者应该说是不知该如何去回应，毕竟我的感受与许多荣迷有着太多的不同。好多次尝试将自己的心情付诸笔端，却总觉得有心无力，欲诉无从。眼看着他的生祭快将来临，我告诉自己，应该对自己有个交待了。于是有了这一篇东西。
7 i  [) Z2 j2 M+ ^& d% u   虽然写了这么一大篇，其实也不足反映我对他复杂的感情。我只知道一件事——以我这个年纪，以我这种迟钝的、慢热的性格，一旦喜欢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所以且不要说他不肯再放开我，恐怕我也不会再放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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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荣的乖乖崽

老兄这也太长了吧！人不要太急慢慢来分段的发，这看得我头晕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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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

有时候爱是那种样子的，当它停留在你身边时你并不曾留意，当它突然失去时你才猛然顿悟。楼主的年纪可能和我差不多，象我们这样的年纪爱一个人是此生都无法忘记的。

花瓣雨109

很喜欢你写的这篇文章
3 R0 h$ [7 ?7 T+ X& K道出了很多人的心声
其实和你差不多的朋友应该很多,包括我
我的性格也是慢热型的
好象喜欢哥哥的朋友性格都比较温和
* j& g6 g: j$ W6 x但都是那种"一旦喜欢了，就是一辈子的事"
LOVE LESLIE FOREVER

touxin-sunny

对不起哦！20年前还没我了。所以，我.......

Jackie225

不仅是你，他用生命给每个还在这里流连的人下了一个永生的咒。

敬荣

一但爱上无法挣脱。他用生命换来我无尽的思念。也许，哥哥没有想到这结果，他以为自纵身一跃的那个瞬间起，他与尘世，与尘世的我们之间，所有的烦恼，青丝都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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铿锵玫瑰

下面引用由夜空在 2003/08/28 10:01am 发表的内容：
2 \  Y2 N* ?: Z* K有时候爱是那种样子的，当它停留在你身边时你并不曾留意，当它突然失去时你才猛然顿悟。楼主的年纪可能和我差不多，象我们这样的年纪爱一个人是此生都无法忘记的。

恐怕这不是年纪的问题，而是与性情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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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q05yt6

下面引用由花瓣雨109在 2003/08/28 10:20am 发表的内容：
0 L; B+ L; j+ s2 c% f  V+ c) J$ o很喜欢你写的这篇文章
道出了很多人的心声
其实和你差不多的朋友应该很多,包括我
( V  g3 @* _0 v6 }我的性格也是慢热型的
$ I; f, K+ C5 j! S5 ^* N...

当然也包括我啦，看我外表的人都说我有些冷漠，
可是真正了解我的朋友却说我是外冷内热型的人，
我不是一个会表达感情的人，常常把对别人的爱埋藏在心里，
但是我一旦爱了那真的就是一辈子的事，无愿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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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

他就是他，不一样的烟火，绝美的一刹那，带给我们一生的享受！！

朦胧月色

太喜欢这篇文章了，它道出了我的心声。作为一个后荣迷，那份悔无从说，只知心一直在痛。版主说得对：一旦爱了那真的就是一辈子的事，无怨无悔。
前几天去了香港，站在文华下面仰望24楼，竟无语凝噎。
哥哥保重！

after041

原来这里有这么多的朋友，都那么用心的爱哥哥离开这里，我怎么舍得

花剌子模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愿意等待。
$ w* }* t* s( w+ i0 y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我喜欢一个人，有时候是很难长久的，所以，我宁愿把哥哥当成一个亲戚，一个最亲的亲戚，一辈子把他念在心上。

紅li

樓主說出了一些我的感受,我也是年齡不小,以前從不追星的慢熱的人,我以前總覺追星是件可笑的幼稚的事,是想不到自己會為一個從未見過面的人傷心了這麼久的,剛才看著樓主的文章想到哥哥又差點想流淚了。也許因我們有一點同哥哥有些像,都是感性善良純直的好人。
樓主說得很對:我只知道一件事——以我这个年纪，以我这种迟钝的、慢热的性格，一旦喜欢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所以且不要说他不肯再放开我，恐怕我也不会再放开他了
( m: f0 J  }/ p1 W7 V- E% `是的,愛他是我們這一輩子都不會放手也不想放手的事了,我們會一生一世痛并享受著他帶給我們的美麗回憶,他的歌影音畫。
6 h  G9 a6 G; Q! Q& }

eyue

轉貼:世间有一种人，他生活在离我们很远很远的地方，但他又总是搁在我们的心里，一个闪神，居然也就是十年二十年的光阴。他似乎一直就在那里，我们也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