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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贴子最后由午夜星空在 2005/01/27 12:16pm 第 16 次编辑]
今天是哥哥张国荣的一周年忌日。
2003年4月1日,一个充满玩笑的节日,他纵身一跃,将人们眼中的“非正常”推向最后的极致。而他始终沉默,只剩嘴角一抹含混的微笑。今日,张国荣离世周年祭。隔365个辛苦日子回头望,应该还哥哥以本来面目。
他是一个被长期误读的人。“跨越1997”演唱会,他浓妆艳抹、着一双红色高跟鞋唱出哀怨的《红》。至2000年仲夏“热情演唱会”,他公然以披肩长发、格子短裙的女性装扮一展风情。从此,明星张国荣再公众视野中进入了非正常状态。不男不女、人戏不分、生死不顾成了贴在他身上的标签。
[color=#00008B]误读一
他真的不男不女?
哥哥的“非正常”,是从“跨越1997”演唱会开始的。那双鲜艳的红色高跟鞋于1997元旦之夜,穿在张国荣脚上,石破天惊中全场尖叫。哥哥笑了,这一切早在他的预料之中。扬起浓妆的脸,一抹孤傲从他眼角一闪而过。
“红,像蔷薇般任性的结局……”歌声穿越舞伴朱永龙的肩膀在红馆低回。朱永龙与哥哥的探戈像一团火燃烧在舞台,至最高点,音乐骤停。哥哥的手停在半空,那是一个苍凉的手势。
这个手势还在继续。三年之后,舞蹈总监朱永龙打造的“热情演唱会”走得更远。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哥哥头上扎髻,脸上贴着星星泪痣。眼波流转间甩一甩头,竟散下一头及腰秀发。
叫好者说他亦男亦女,我行我素。谩骂者说他不男不女,哗众取宠。昔日的偶像歌手进入了匪夷所思的“非正常时代”。
解读者
[color=#008B8B]朱永龙,香港舞蹈家,哥哥相识十年的好友。2004年3月30日下午,朱永龙接受采访,还原哥哥的“不男不女”。
关于红色高跟鞋的种种
记者:《红》是哥哥第一次穿高跟鞋演出,这个大胆的设想是怎么提出来的?
朱永龙:是哥哥自己提出来的。我当时是“跨越1997”演唱会的舞蹈总监,在开会讨论时,哥哥就说,《红》时一首很不错的歌曲,应该好好包装一下。我记得他当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说,舞台上所有的人都应该穿黑色的衣服,只有他脚上要穿一双高跟鞋,而且一定要是红色的,要让这双高跟鞋成为所有人目光注视的焦点。当哥哥说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大家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哥哥满不在乎地笑着,他耸耸肩膀说:WHY NOT?
记者:从穿高跟鞋到后来完全以女人装扮演出,哥哥为什么要以这样另类的装扮出现呢?
朱永龙:他希望在舞台上告诉大家一个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形象。这个形象是只属于舞台的,是纯粹的演员,纯粹得没有性别。所以哥哥一个大男人会穿高跟鞋出现,他就是要突破所有界限和束缚,把自己真正交给舞台。我现在还记得,当时哥哥第一次演完《红》后,他下到后台,很自信地对我说:你看,真正的演员需要性别之分吗?他在舞台上把自己都忘了。
记者:哥哥想到过这会给外界带来怎样的震动吗?
朱永龙:他早就预料到了。也许别人会给他嘘声,会说很多难听的话,甚至会失去一些FANS。但是那又如何?哥哥从来不会在意别人怎么看他,他很再会自己内心的感受,只要喜欢就会去做。他在舞台上唱《红》,每一次观众都是从头到尾地尖叫,但是他丝毫不受影响,他把自己完全投入进去了。这首歌排练得特别顺利,哥哥的舞蹈部分只练了两天就OK了,他根本不用去学,只要用心去感受就行了。
记者:很多人说《红》之后的张国荣进入了不男不女的非正常状态,你同意吗?
朱永龙:这是一个天大的误解。《红》之后的张国荣不是不正常了,而是进入了一种更超然的状态。他在舞台上的表现更纯粹,他一踏上舞台就物我两忘,不需要考虑其他。因此,以前做偶像时顾及到市场不敢尝试的造型和风格现在都可以尝试了,这是一种自由和解脱,哥哥能真正得到创作上的快乐。
哥哥是天生属于舞台的人,只要一站在台上,他的身上仿佛就有了一种磁场,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一个时代总会出现几个这样有磁场的人,作为那个时代的舞台象征。我们这个时代,就是张国荣了。
[color=#00008B]误读二
他真的人戏不分?
“蝶衣,你可真是不疯魔不成活啊,可那是戏!”段小楼在《霸王别姬》里绝望的叹息。看不清蝶衣的脸。他的脸躲在虞姬绚烂的假面背后,直至剧终。或许哥哥比较喜欢那样的收场。
在众人眼里,人戏不分的程蝶衣几乎成为了张国荣的前世。直至哥哥愚人节纵身一跃,人们还颤抖着声音说,这也是蝶衣比较喜欢的收场。分不清哪个是戏中的哥哥,哪个是哥哥演的戏,我们干脆说,哥哥就是戏。
解读者
[color=#008B8B]宋小川,中国京剧院一级演员,《霸王别姬》里一手为张国荣勾画脸谱的人,哥哥生前最依赖的内地朋友。2004年3月30日夜接受采访,还原哥哥的“人戏不分”。
关于蝶衣的种种
记者:还记得第一次给哥哥画脸谱的情景吗?
宋小川:永远不会忘记。那天,导演陈凯歌、《霸王别姬》的投资方都在场,气氛很凝重,我的手都紧张得有些冒汗了。画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完成了。张国荣在镜子中看到自己,他的表情很是震撼,他一直盯着镜子,似乎不相信那就是他自己。他那种有些震撼、有些疑惑甚至有些茫然得眼神让人没办法忘记。后来,陈凯歌他们鼓起掌来,张国荣才从这种震撼中会过神来。
记者:为什么会有那种震撼的眼神?
宋小川:他对这个戏很投入。他提前一个月到北京学习京剧,身段、唱词样样从头学起。作为男演员第一次在影片中以旦角出现,他是有心理障碍的。他很关心这个京剧妆像不像,更关心化出来的妆美不美、能否达到他心中的期许。现在,这个妆真的出来了,他能那么近距离地看到自己的脸。那一刻,他看到的不是自己,而是程蝶衣,所以他被震撼了。
记者:在拍摄《霸王别姬》时,张国荣有进到戏里出不来的时候吗?
宋小川:他不会。他是很专业的演员,懂得演戏的时候将自己投入进去,戏演完了又回到自己的生活。印象很深刻的是,在拍摄程蝶衣和段小楼成名后在台上向观众谢幕一场戏时。第一排观众席上的群众演员中有一位小姑娘,导演叫群众演员鼓掌,那位小姑娘却晃着一张纸等着请张国荣签名,当时大家都没有注意到她。国荣在舞台上认真地表演着,导演一喊停,他就对工作人员说,把前排那个小姑娘叫过来。他蹲下身子对小姑娘说,等拍完了,签名、合影都没有问题,但是现在你得按照导演的要求演戏。大家当时都很诧异,明明刚才国荣在舞台上目不斜视地表演,他怎么会注意到这个小姑娘呢?这就是张国荣,拍戏时能全情投入,但从不忘用余光扫视现实。
记者:但是张国荣演完程蝶衣之后,越来越多的人说他人戏不分。
宋小川:这主要是国荣演的程蝶衣太出神入化了,带给外界一种臆想,似乎他就等同于程蝶衣。张国荣不会是程蝶衣,程蝶衣是一个迷失自己的人,他演戏演到人戏不分、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而张国荣很明白自己,林夕曾经给他写了首歌叫《我》。“我是什么,是万世沙砾当中一颗石头大这么多。我也会喜欢这个我,我很庆幸万物众生中磊落做人。”这就是张国荣,永远把自己看得清清楚楚,他知道自己想什么、想要什么,他对自己无条件接受、无条件喜欢。
记者:张国荣处理感情的方式、乃至他的自杀在很多人眼里就是一种人戏不分。
宋小川:大家都不知道,张国荣处理感情是很理性的。他经常说,对身边所爱的人要像放风筝。我刚开始不懂,问是什么意思。他就说,线放得太长了,风筝就拉不回来,线放得太短又容易折了,一切就在一个分寸的把握上。
国荣的理想还表现在他对自己透彻的认识上。刚开始和他接触时,我发现在他工作时很容易发脾气,为此我还不理解,心想你时明星又怎么样,我还是国家一级演员呢。但是后来,国荣主动跟我说,他发脾气的时候可以不用理他,过五分钟自然就好了。如果这个时候谁试图安慰他或者劝说他,他反而会大发雷霆。
这样一个懂得分寸的人,这样一个了解自己的人,为什么会自杀呢?在国荣最后的日子里,他和好朋友唐唐曾经到过北京。我们三人在餐厅吃饭,他当时整个人感觉很沉闷,不像以前那样有说有笑。后来他离开北京之前曾经一连给我打了两个电话,很急的样子,但是当时我正在剧院排练,没有接到。他是想要在电话里给我说什么的,这两个未接的电话就成了永远的谜团、也是我永远的遗憾。
[color=#00008B]误读三
他真的被怀念?
张国荣生命的结束,是一场庞大怀念活动的开始。哥哥在无数人的眼波中闪烁,被人赞美、被人回忆、被人歌颂。这样漫长的怀念,哥哥退位成了背景音乐,怀念成了惟一的主角。
解读者
洛兵,音乐人、作家。2004年3月31日午后,刚刚睡醒的洛兵在电话里反问,哥哥真的是在被怀念吗?他是被怀念还是成为人们怀念的工具?
关于成就及怀念的种种
记者:作为音乐人,你怎么评价哥哥的艺术成就?
洛兵:哥哥在影视方面的成就大于他在歌唱方面的成就。作为歌手,他的声音条件是有缺憾的。他的音域很窄、声音很低,他唱的歌是很少有高音的。他是一个并不完美的巨星,他的离开其实对乐坛的影响并不大。他真正优秀的是在影视表演上,《霸王别姬》是属于张国荣的。但是,在现实里面,哥哥拿了很多唱歌方面的奖,而他在影视方面的表现却从来没有得到过奖励。这就是一对矛盾,完美主义的张国荣最后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记者:哥哥有这么不完美的一面,他如何在乐坛确立自己的巨星地位呢?
洛兵:哥哥有不完美的一面,但他也有超人的一面。他的乐感很好,对音乐的理解力很强。哥哥的声音里有一种脉脉温情,他的声音成了人们获得温情的载体。这种天赋最终成就了他的天皇巨星地位。
记者:那你怎么理解目前越演越烈的怀念哥哥的活动?
洛兵:我从不怀疑FANS们的真心,他们的怀念是出于真心的,对哥哥的喜欢也是出于真心的。但这是由哥哥流行歌手的本质决定的。流行歌曲的实质是留住日子、留存时光,记录下一个时代。人们在怀念哥哥,实际上在怀念自己一去不复返的岁月。哥哥是实现这种怀念的载体,他是被符号化的一种象征。谁也不会去认真追究,哥哥是真的被怀念呢还是成为了人们怀念自己的工具,这是一种不为人察觉的误会。
记者:哥哥最终沦为一种被怀念的符号,这是一种尴尬吗?
洛兵:不是,这恰恰体现了流行文化中明星的作用。张国荣是这个时代的一种标志,他让我们痛并快乐着。我听张国荣的第一首歌是《MONICA》。那时我在北大读大一,我喜欢班上一个女生。但是我们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那段时间陪伴我的,就是《MONICA》。我觉得哪个叫张国荣的家伙很疯狂,又很悲伤,这种格调在我失恋的时候就是圣经,在缓解我忧伤的时候,可以给我积累更多名正言顺的痛苦。三年以后,我跟一个女生在重庆一家很小的放映厅看《英雄本色》,我们一边看录像,一边看对方的眼睛。我有点害怕,我想起了那首《MONICA》。虽然很多音乐、很多画面都可以帮我记录岁月,但像张国荣那样明目张胆占有我的记忆,还是惟一。这就是他的伟大。
转自《成都商报》
机动记者 胡晓 记者 平静
实习记者 任宏伟 实习生 邓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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