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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2046》，突然想说的很多…… 作者：nico 2004.10. 好久没来荣华了：） 最近看《2046》感想良多，写了1篇文章，另外还在天涯回了几个关于《2046》的帖子，乱七八糟的一大堆，集合起来算是我对《2046》以及它给我的一系列延展性想象的一点看法。 贴出来大家凑合看着，最近偶对《2046》比较感冒，一方面觉得这片子真的不怎么样，另一方面又觉得研究起来别有趣味。看过此片的，大家也可讨论一下感受。 记忆铁轨——3部电影连贯《2046》 这几天，身边朋友提到最多的电影，就是“2046”，而议论最多的话题，则是“你究竟有没有看懂《2046》？” 我先是庸俗了一把，第一时间把这部片子看了，然后接着庸俗，翻来覆去的思忖着，到底算看懂了么？ 经过思考，我得出以下答案： 1、一个导演，但凡主攻艺术电影，或者疑似艺术的电影，我们多称其为大师； 2、大师作品往往关乎心灵，且多数是自己的心灵，不太在意别人的想法； 3、大师的心灵有太多跳跃的音符，能彻底爆炸一次就是影迷的福分，能否读懂就看各自的修行和造化了； 4、自认为道行比较深的观者，对揣测大师的心思乐此不疲，因此大师的作品被包裹得愈发神秘，愈发艺术。 想通了这几个问题，我突然变得很大胆，很想评论个1、2、3、4出来，因为除了大师本人，没人敢站出来说俺说得不对，这就是艺术电影的魅力，它让每个观者都成了艺术家，所谓的艺术再创造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言归正传，回到《2046》。其实，我没有办法直接回到《2046》，如果说真的有一辆名叫2046的记忆列车，那么我记忆的始发站，应该名叫《阿飞正传》。 没有看过《阿飞正传》，就无法读懂《2046》 很多人都把《花样年华》当作《2046》的前篇，其实他们忘了，很久以前那部叫《阿飞正传》的电影。 旭仔、苏丽珍 1960年4月16日下午3点前的1分钟，这是故事，一切故事的源头。 任何故事开始时总是很美，你睁开眼便看得见律动的音符：比如片头象征着生命的绿色基调，比如那串像是在你耳边踩响的脚步，比如镜头背后这个名叫王家卫的导演，他第一次尝试甩开剧本，用一种日后近乎被神话了的方式拍戏，再比如，那个羞涩的少女，后来她成了少妇，再后来她仅仅是一个符号，而那时的她，情窦初开，她叫苏丽珍。 苏丽珍，第一次喊出这个名字的男人不叫周暮云，我们不知道他的全名，只好叫他旭仔。 旭仔离开了苏丽珍，因为他给不起苏丽珍一个“永远的承诺”，这个关于永远的承诺在后来的故事中被反复提及，但没人能给得起其他人，于是有了2046，有了那辆只有在小说中才会出现的，开往永远的列车。 路路 路路，一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尽管在〈2046〉中，她已不再美丽。 路路似乎有很多名字，对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男人们，她叫咪咪。第一次见到旭仔，她叫璐璐。而她的真名，叫梁凤英。梁凤英，有点老土的名字，快被人忘了吧，奇怪的是这个名字在我心里几乎和苏丽珍一样清晰。 《2046》里，周暮云也叫她路路，她装做不认识，周暮云说：“真的不认识我了？你说我长得像你死去的男朋友，你还教我跳恰恰……你说他是菲律宾华侨，是富家子弟，你本来想和他结婚的，可惜他死得太早……”看到这里，我脑子里有3秒钟的停顿，我以为王家卫会隐晦的提起一些过往，我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 路路大概是这几个故事里我读得最明白的人物，甚至，是我唯一可以通过她试图了解导演的人物，因为她直接，直接得几乎不像王家卫的风格，我很喜欢她。 周暮云 在《阿飞正传》里，他是个没有名字的男人，最后1分钟粉墨登场。 从各种评论中我们了解到，王家卫当年希望拍摄《阿飞正传》的续集，所以加了梁朝伟一段戏份，算是日后的铺垫。在《阿飞正传》最后一分钟，梁朝伟扮演一个看上去吊儿郎当的男人，被看作是“阿飞的延续”，岂料王家卫资金难聚，续集的事也渐渐搁浅。 《花样年华》是打开通往《2046》的第二道门 《花样年华》在商业上获得了巨大成功，王家卫开始尝试一段能够感动大多数人的爱情。 一切重新来过 《花样年华》，被定义在1962年。 2年的时间应该不会改变太多，但这个被称为周暮云的男人，已经看不出一点点“阿飞”的影子，他成了一个带点忧郁、带点小资，几分懦弱，几分儒雅的文化人。而那个羞涩痴情的少女苏丽珍，成了别人的妻子，爱上了别人的丈夫。 苏丽珍曾在一个夜晚对着某个窗口暗下决心：我要从这一分钟开始，忘记这个人。无脚鸟的故事告一终结。在《花样年华》里，王家卫企图颠覆《阿飞正传》，他不想再拍什么续集，他要忘记一切、重新开始，他忘的很彻底，《花样年华》是周暮云和苏丽珍的故事，一段新的爱情故事。 王家卫“不如一切重新来过”的思想，大抵始于1997年以后，尽管那是一部描写2个男人的电影，和这个系列没什么关系，但我们至少可以把它看成导演的心态转折。王家卫的电影均为自编自导，他拍得难懂，一方面你可以说他故弄玄虚，另一个意义上，或许是因为他恐惧，一个人要把自己的思想在每个时期都暴露于大众，不晦涩些怎么行？ 《花样年华》中的周暮云 《花样年华》是梁朝伟的花样年华，正如《阿飞正传》是张国荣的。《阿飞正传》中充溢着对未来“悲观并憧憬着”的矛盾心理，到了《花样年华》中，则成了彻底的怀旧。 周暮云在3部电影中出现了3次，我还是最喜欢《花样年华》中的他。那个角色似乎是为梁朝伟量身定作的，更贴合梁的气质。《花样年华》公映之后，小资男人很是流行了一阵，梁朝伟功不可没。《2046》的周暮云让人觉得太矫情，即便是以感情受创充当理由，性格的180度转变仍欠缺说服力。真正改变的，怕还是导演的心态。 张曼玉的曼妙身段加上梁朝伟的忧郁眼神，这是《花样年华》留给我的残存印记。 王家卫开始渴望在3部电影寻求共通，在时间空间变幻中找到终点，于是有了漫长的《2046》 以下观点，由于完全系本人主观臆断，姑且称之为妄论吧。 5年 2046为什么拍了5年，无数种猜测，无数个说法。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们现在看到的版本，和那个与《花样年华》几乎同时诞生的《2046》，已经大相径庭。 5年，经历了太多事情，包括曾经和他亦战亦友的伙伴，张国荣的死亡。 王家卫如果可以和当年在《花样年华》中颠覆《阿飞正传》一样，在《2046》中颠覆《花样年华》，以一个新的视角开始一段新的故事，仅仅加些过去的影子作为调味料，《2046》的拍摄进程一定会快很多。遗憾的是，王家卫不仅浓墨重彩地拾起《花样年华》，岁月的更迭让他变得更为怀旧，他开始回到《阿飞正传》中找寻灵感以及逝去的激情。 可以肯定的是，《2046》难产于过多的思想变化。我不知道5年前的王家卫如何构思《2046》的故事，但看得出他越来越希望《2046》成为一部总结，从而结束这次跨度极大的心路历程——关于时间、关于记忆、关于爱情、关于永恒。 可一部电影究竟可以负载多少内容？ 当王家卫终于将自己5年多的思想变化经过无穷修改无数剪接呈现到观众面前，也许他可以给自己一个交代了，但观众看到的并非一部流畅通达的电影，而是过多的堆砌、繁复的对白，破碎的剪切，有人称其为便秘之作，话是损了些，但不无道理。 爱情与时间 《2046》给我最深刻的印象，是王家卫试图总结与定义的欲望。 电影中的独白很多，可不再是《东邪西毒》中让人拍案称绝的精辟语录，而是有点罗嗦，有些玄虚，他想解释太多事情，又不希望别人听得太明白。 人们最闹不懂的，是为什么周暮云在《花样年华》和《2046》中的性格变化如此之大，前者老实本分，后者斯文败类。有人说这个男人受过感情刺激，于是不愿对感情负责任，但实际上这是个经不起推敲的解释。其实，周暮云根本是幻化为2个人。《花样年华》中的周暮云成功颠覆了《阿飞正传》的尾巴，被塑造成另一个人，而到了《2046》，王家卫似乎想起了一个遥远的关于续集的承诺，于是，周暮云的性格直接回归那个曾经在狭窄局促空间中梳头的小混混。 《阿飞正传》对王导来说，是一部里程碑意义的作品，在《2046》中你可以轻易读到王导对这部电影的怀念，以及试图与其友情联接的渴望。比如他让在《花样年华》中已经消失的路路重回银幕，比如他让周暮云的性格180度转变，比如他在电影中大量使用〈阿飞正传〉的2段主题音乐，甚至，他试图将当年苏丽珍对周暮云的拒绝，解释为她已经心有所属。很多细节不难看出王导随着岁月更迭怀旧思想的飞速膨胀。 借《2046》中周暮云的口，王导道出了对电影中多段爱情的总结—— “其实爱情是有时间性的，认识的太早或者太晚，都不行。” “慢慢的，我开始怀疑自己，她对你没有反映，未必是因为她迟钝，也有可能是她根本不喜欢你。到最后我终于明白，有些事是不能勉强的，而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放弃。” 爱情与秘密 周暮云在柬埔寨庙宇的石洞里说出了自己的秘密，在《花样年华》，这是一个欲语还休的结局，到了《2046》，则成为众人皆知的秘密。秘密，说出来之后便顿失意义，可惜王家卫似乎没有参透这个道理。 “你可不可以跟我走？”在2046中，这个秘密借木村拓哉的口被重复了n次，直至观众的忍耐极限。 《2046》中的每个人似乎都有秘密，董洁扮演的小妹究竟爱谁，巩俐扮演的赌徒身份让人辨别不明，王菲扮演的机器人为什么流泪，还有那个永远的苏丽珍，她究竟在想些什么？似乎只有章子怡扮演的白小姐没什么秘密，就好象当年路路的延续，义无返顾的爱着不爱她的男人，可这样的女人注定只能在电影中充当配角，无论她们占有多大戏份，她们永远敌不过暗影中的苏丽珍。某种意义上，这3部电影正是由这个符号化了的苏丽珍串联起来的。 爱情与回忆 王家卫是一个过于沉溺自我的导演，张曼玉接受《电影手册》采访时说，“他总是徘徊在自己的宇宙，别人进不去，他也经常在自己的世界里迷失。”在王家卫的电影里，演员永远只是棋子，由他自己摆弄成想要的棋盘。 《2046》严格意义上绝非王导的成功之作，因为他有太多的回忆和故事渴望通过这部电影终结封存，于是《2046》显得罗嗦、冗长、主题不明。但从另一个角度，如果你连贯的看完《阿飞正传》、《花样年华》和《2046》，你想大体窥探一下这位墨镜导演思想轨迹的愿望，应该可以实现。 以下台词分别节选自这三部电影—— 一九六零年四月十六号下午三点之前的一分钟你和我在一起，因为你我会记住这一分钟。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一分钟的朋友，这是事实，你改变不了，因为已经过去了。 ——《阿飞正传》 从前有些人，心里有了秘密，而且不想被人知道，他们会跑到山上找一棵树，在树上挖一个洞，然后把秘密全说进去，再用泥把洞封上。那秘密会留在树里，没有人知道。 ——《花样年华》 每个去2046的人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找回失去的记忆，因为在2046，一切都不会改变，没有人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因为去过的人，没有一个回来的。 ——《2046》 最后，还是用导演的原话来结束对《2046》无至尽的揣度吧。 《2046》讲的是一个人尝试摆脱过去，但是越想摆脱，越是摆脱不了。他不断地尝试，希望在现实与幻想里面找到他渴望的爱情，然而，他总是不知不觉地在新的面孔里面找寻旧的影子。他失去了一次又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 ——王家卫 我希望王家卫口中的“一个人”，不是在说他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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