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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讲两个男人爱情的电影,放映后被解读的次数与深度,已经打破了原创人员的预期,甚至成为华语电影里里程碑式的作品。王家卫真是厉害,只用了两个人,就打了一场爱情战争。我本是不够胆写关于春光的文字的,因为太多珠玉在前,如何拿捏始终都是造作,但是如果不写会遗憾的话,还是写吧。) C, A+ ~9 e" C8 c% i
大概在98年左右,我喜欢着这个叫张国荣的super star,所以看这套戏,是奔着老哥去的。初次看,是颇为抗拒和震撼的。在尚不太解人间风月的时候,看得真是不明白,在王家卫没有故事没有剧本的电影里飞驰,看电影的快乐似乎也减少了几分。除了开场的情欲戏用来表明两个人的身份外,更多的是散落在眼角眉梢的呓语。只记得何宝荣先生和黎耀辉先生亲密又疏离,暧昧又残忍,很多part真是令人相当的抓狂。好吧,就算什么都看不懂都好。有些段落却记住了。! [0 L6 ]- ]5 j4 z% m R
镜头里,何宝荣这只漂亮、懒惰、欠揍的绝世无赖小猫,穿着性感的小背心裤衩蹭到黎耀辉身边,摸摸正在发烧的、唇青脸白的黎耀辉的头说“点嘛?起不起到身啊?”
% R: U& D/ M& b6 u# N) F6 l- q黎耀辉痛苦的、戒备的争开眼睛、挣扎着回答“起不起到身又点嘛?”
1 L ], a4 g) B& F. g何宝荣继续蹭蹭“起身煮饭啊,我都两日没食嘢啦,我好肚饿啊”
8 g1 Z7 c. T+ P$ H在一阵无语的凝默10秒之后。$ x. c3 M. q2 N( H
黎耀辉气急败坏的用手指戳着何宝荣的脑门“你问哈你自己是么人嚟噶,要一个病人煮饭襬你食?”" ~" F0 ~+ g. M6 G$ D7 A% s2 o
在镜头切换的2秒之后。
7 D8 C p% t* s0 P( S8 u3 G" @7 `黎耀辉披着红色毛毯,熟练的炒着蛋炒饭,并且将鸡蛋壳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准确的、忧郁的奔向墙角的垃圾桶。% T* N. Z: v4 S$ P: l
相信很多人都会会心一笑,王家卫也有如此幽默的时候。
2 Z3 ]$ E+ n4 @6 H, i0 T2 }一个如此的生动何宝荣跃然纸上,没心没肺的家伙,连自己做了没心没肺的事都不知道,当然更不会为此而感到内疚。而生气的黎耀辉也就是气气自己罢了,毕竟对着没有良心的家伙,连发脾气也是多余。
) g {, Y1 b9 r+ Y) ^远在世界尽头的生活,竟也像回到了那狭窄而潮湿的香港公寓,闷憋中闪耀着几分生活情趣。又如那华丽的探戈、细碎的舞步、厨房里的拥抱……,总有些东西跑来占领记忆的领地。而且当事者竟也不觉,只是随着时间推移向前,会发现有这样一个熟悉的scene潜伏在脑海里。然后在你猝不及防的时候,跳脱出来干扰一下你早已干涸、冷漠的心。
$ e# l2 I! q7 W4 T* q2 b" b再看的时候,看到一些细节。比如颜色的变换,前半部的黑白、后半部的彩色。何宝荣的橘色皮夹克与格子衬衫,黎耀辉的黑色呢子大衣、红白黑毛毯,还有那斑驳的墙壁地板、方盒子天线电视、流转又坏掉的瀑布灯罩……,好多东西不断冲击视线并且强行生根。
; w; n9 G8 T: Y青春不光写在年轮上,也会投射到皮肤里;爱情不光逗留在唇齿间,也会留在所有染指你味道的东西里。等到气味弥散,你就会被那些琐碎的日常事物触碰到内心最柔软的部分。. _1 \; q2 x, U' W& H' ^
时间没有在日与夜之间切换,却在黑白与彩色之间切换。黑白的时候,世界比较冰冷,因为恋人间的争战与咆哮,让一切充满了不确定因素。张国荣的阿飞式流浪在春光里被王家卫用另外一种方式延续,无根、漂泊,同时更加的颓废、萎靡,就是因为那份所谓的不被束缚感,他不断的用离开的方式来逃离感情的安稳,同时又在每一次寻找无依之后重回恋人的怀抱。黎耀辉也延续了梁朝伟一贯的沉默与闷骚,他一次次用眼神诉说了无法用语言表述的心事,一次次在夜色昏黄中彻底的失望、绝望、痛苦、又重新来过。5 o1 A2 B, }+ ^8 e- V
势必相遇。因为那句“不如我地由头来过”。/ T$ H8 z% {! f! ?
像黎耀辉说的“这句话有很大的杀伤力”。
! t( @ _) V5 ~( w我看见一大片一大片的寂寞,漫天过海而来,令人窒息。走得越远,孤单越深。即使去到世界的尽头,香港二字始终在血液里流淌。的士里辗转的依靠、录音机里低低的啜泣、灯塔上的眺望,都是在寂寞中翻滚的寂寞之心。这颗心浓重的呼吸,用这种略带摧残的方式,维持自己的跳动。/ y. I3 Q' H# r7 f B; G v( x3 [
杜可风的长镜头,像摄人魂魄般把灵魂的出窍记在眼里。王家卫的电影总是让人看得郁闷,因为他从来就不讲故事,在没有剧情的电影里,只是将渲染过的情绪像潮水般涌到你记忆的海滩上,然后在退潮后的海滩上划下记号,让每个人记起内心的荒凉和悲伤。王式赤裸,混合了古龙的浪子情怀和张爱玲的透彻苍凉,将世间的美好逐一撕裂。原来喜欢的东西总会在某个时刻相逢,不管你是在15年钱读古龙,还是10年前读张爱玲,后来,他们都在1991、1995、1997被一个叫王家卫的导演用光影声色的方式借壳上道并重新演绎。& [! G7 b: X6 Y* Z
再看是因为,我去香港买了一张港版的春光。效果没有我想象的好,可能因为是D5版本的缘故。但是再看,真的让人在王家卫营造的诡异氛围里,难以自拔。王家卫的童年回忆与青春记忆在春光里表面褪去,实则是暗涌纷至沓来,去到南美洲那么远,去到布宜洛斯艾利斯那么远,竟然也听到厨房里嘈杂的广东话和搓麻将声音,更有那猛烈阳光照耀下的午后,潮湿窄巷中踢足球的滴汗少年,多像老上海弄堂里那永远晒不干的光景,静静的躺在记忆里发黄。他的老上海情节与香港情节始终是这件名牌的made in标签。7 j% P0 I0 _% f. X0 z9 Y
同时,在继续对大明星张国荣先生保持高度花痴的状态下,我也更多的喜欢了演员梁朝伟先生。所幸的就是,这套戏有张、梁来演,之前看是因为老哥,哥哥演的好,不管他有没有得到那些镶金嵌银的奖项,何宝荣永远不作第二人想,只有他可以将何宝荣这种任性、负气、不付责任的讨厌鬼幻化成何宝宝载入史册,从此引无数花痴竟折腰;至于梁朝伟演黎耀辉,之前并没有什么特别发现,直到最近,我才发现在王家卫的折磨下,他有很多真情流露,他突破了自己,也得了奖,是一次重要的蜕变、转身与肯定。, r1 ~; @' z, X) f. o/ e
真想看看,如果故事延续到李志超所讲的JUJUY盐田湖会怎样,又或者加上关淑怡删掉的戏份,剧情又会怎样发展。; }0 c3 q7 K2 l" Z
专门去找了原声大碟来听,发现音乐真是无以伦比的好。Tango大师Astor Piazzolla的Prologu、Milongu for 3、Finale(Tango Apasiondo)给整部电影的情绪不断的推波助澜,那些华丽哀伤的旋律,既有法国香颂的冷艳又带上南美摇摆的节奏,手把手的将王家卫骨子里的寂寞哀伤送抵人心。
0 x. X$ \) Z6 z; @, c: x" z9 l( u当伊瓜苏大瀑布飞溅到黎耀辉面庞上的时候,他的睫毛拉出的泪痕抑或水渍令人心碎,一份无望的守候与追寻,在耗尽了体内能量的尽头,依然是一个人站在瀑布下的孤单悲伤。音乐就在这个时候响起,仿佛是整个大瀑布的合奏。
" l$ S9 h X- K& A所有人的泪水,包括何宝荣,都在旁边静水流深。' E& }0 @& y7 Q/ Q% Q
依然希望看见瀑布下站的是两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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