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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報專訊】
早前在本欄寫「愛如蝴蝶」,說了幾首西洋金曲,篇幅所限,未及東方世界,讓我在本文補說。
蝴蝶美麗,莊周夢蝶、《梁祝》傳奇,蝴蝶之美,又更添幾分迷離超脫。
但,美麗也常落得慘淡。《霸王別姬》中,程蝶衣「不瘋魔不成活」,將藝術與現實混同,注定是悲劇;「程蝶衣」這名字,與人物相配,再由張國榮演繹角色,簡直是天衣無縫了(陳凱歌可能仍緬懷他的光輝歲月,如今由黎明飾演《梅蘭芳》,我只能祝他好運了)。記得葛優演的紈絝子弟四爺贈程蝶衣的禮物嗎?那是一套蝴蝶水晶,程蝶衣愛不釋手,四爺頹靡,其實不愧是程蝶衣以至京劇的好知音。
一不小心,蝴蝶成了洋人眼中的「東方美」符號,可要被扣上「東方主義」之罪名。普契尼的歌劇《蝴蝶夫人》(Madame Butterfly)大家一定聽過吧。故事講述一位美國軍官與日本藝妓的愛情故事;其實也說不上愛情,不過是逢場作慶,痴心的蝴蝶夫人卻為了負心漢自斷咽喉,一命嗚呼。西洋歌劇後來移影換形,變成一齣《蝴蝶君》(M Butterfly),法國駐中國外交官與男旦兼間諜宋麗玲的故事,電影中演男旦的是高頭大碼的尊龍,外交官竟然多年不辨雌雄,至「謊言」戳破,這回不能面對現實而斷然自殺的,卻是外交官。其實,蝴蝶本是雌雄異體昆蟲,現在經文化想像,與同性戀、酷兒理論,倒扣上緊密關係了。
香港也有她的「蝴蝶」故事呀。台灣作家施叔青九十年代極具野心、以小說立史的「香港三部曲」,首部就叫《她名叫蝴蝶》,以一個從東莞被人口販子拐帶至香港,輾轉被賣到水坑口大寨當妓女的主角黃得雲,來開展一段百餘年殖民歷史的論述。愛情與政治互涉,女子糾纏於英國軍官、華人助理、演民間神功戲的男子之間,無一開花,倒是由少至老,由青樓紅妓變成炒房地產的富婆,也算收成正果。作者說﹕「蝴蝶,我的黃翅粉蝶,我的香港」;黃翅粉蝶,確是香港特產。
也說說流行曲吧。「看着蝴蝶撲不過天涯,誰又有權不理解」,出自林夕填給王菲的《郵差》,這兩句我愛煞了;國語版名副其實叫《蝴蝶》,歌詞變成「就像蝴蝶撲不過滄海,誰能忍心責怪」,反而失色了,也許蝴蝶,本與滄海無關。
最後,又讓我回到張國榮,遺作《紅蝴蝶》可真是悲絕﹕「難以去撇脫一身鮮血,化做紅蝴蝶,遺憾自問未比起你決絕……」。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如今聽來,竟像輓歌。
文 潘國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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