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生生不息

蝴蝶君 · 发表于 2008-09-11 18:1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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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le：  2008，生生不息
Date： 2008.09.10
Author：蝴蝶

                                                2 0 0 8，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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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 * 的2008 ---- 多难兴邦

   2008，最重的话题，莫过于那一场天崩地裂的汶川大地震了。

   这个标题，是一个朋友发给我的手极短信的第一句话。
   时间，是2008年5月21日，距离汶川8.0级地震9天，我所在的城市经历了4次大余震，十数次的明显震感波及，以及无数次真实的或者惊弓之鸟的大地晃动。

   回望2008的八个多月，年关之前，是数十年首遇的雪灾。
   说到“数十年”，也就意味着在自己出生以来，这个国家的南方从来没有如此的大雪漫天。机场关闭、航班取消、火车在不知名的村镇或者荒原里等待解冻、无数的车辆载着货物、司机、乘客被停泊在国道、省际公路、和漫漫雪地中。
   雪灾时，选的航班是飞深圳而后经由铁路往香港。机场高速封闭，大巴的玻璃上是厚厚雾气，除了司机视野前的一片不足一平方的玻璃，几乎窥看不到一点窗外的世界。在沉闷中到达纷乱的机场，满满的是人，连续三、四天取消的航班留下数以千计的人，等待归家的渺茫希望——
   —— 这一切，离我遥远。选的航班是飞深圳的，虽有小小的推迟，却胜利成行。深圳火车站外据说是上万人的滞留，入港过关走的是地道和单独的通道，一切，离我遥远。
   或许唯一的感触是香港的菜价，一直以来依赖内地的新鲜蔬菜入港，这一次的雪灾，绿色蔬菜几乎上涨了三成或者一半，宴请时点菜的靓女也不乏面有难色地说什么什么什么最近都没有提供了。。。还有九记的牛腩面吧，原本一天近三百斤的牛肉销量，那几天老板拿到百斤就已经谢天谢地。。。
   —— 雪灾，离我很近，在去香港和归家的路途中，却离我很远，远到———— 几乎没有感觉。

   之后的事件，荣光要求自查不能发表的，而是检索到这个词汇就会给网站带来麻烦吧。所以，不说的太具体。
   奥运，火炬，伦敦，巴黎，金晶，应该就明了了。
   那段时间关注的一直是正面的新闻，直到开始出现骚乱。网络里如火如荼是签名、抗议、更换MSN题头标志、人肉搜索、还有那些带着眼泪的笑容、那些从世界各地汇聚到一个个火炬城市的红色旗帜。
   —— 感动着、愤怒着，只是，依然离我很远。火炬在大陆传递的日子还远，于是，看着，感受，却感觉遥远。

   再之后，网络上列出的“2008多难”，还有艳照门—— 每一个女孩子都面对着网络的威胁，无论你平凡或者耀眼；手口足病——在SARS和禽流感之后再一次大范围却又似乎无影无踪的阴影，死亡的，大多是孩子；股市暴跌——反复有人测试着“底线”、一再地抛出“反弹、抄底”的美丽童话，而现实是散股户的财产继续蒸发，企业纷纷亮出了“过冬”的免战牌；东航返航—— 服务承诺可以成为一纸空谈，不仅只是一纸空谈，这一次，是用一百多条命的总量来逆向地抗议着另一场空谈。
   ——  报纸每天都是“新闻”，生活继续，在“难”距离还有一段距离时，我谈笑着走过，对各种痛苦视而见，却如同视而不见。


“远”与“近”

      5.12之后，身在震区的人，永远无法原谅那些在网络上说着轻巧话的人吧。
      有时候想想，很难说他们真正有什么罪过。
      他们只是同曾经的我一样，在“遥远”的地方，感受着“遥远”的灾难和疼痛。而“数十年不遇”，注定了许多人在他们的年纪，还不会有机会近距离地去感觉。幸好，绝大多数的人，绝大多数的他们，无需体会那样的疼痛和失去。
      69195人遇难，374177人受伤，18404人失踪。
      那些遥远的看客，要如何去体会这个“万”字的沉重？

      同样是在5.12，被无数的人感动到流泪。
      如果说“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也曾经离我很遥远，这一次，却如此近，就在我面前的桌子上发生，就在我接听的电话里传递，就在这个城市里我所见到的和曾经走过的街道和房屋里累积着。
      当然，还有BB，那个第一时间随着部队的救援进了灾区的孩子，（其实他已经工作了，只是在那之前，常常觉得他是一个80后不知米贵的大孩子：）从真正的“现场”一天一条地把“地狱”的场景发送在我的眼前。
      是那个叫BB的孩子，长在陡点的山坡上都会腿软的孩子，每夜一条短信，把汶川带到我的眼前。

      距离如此——近。血迹干涸在他的肩头和后背，呻吟或者未亡人的哀鸿通过他的耳朵回响在我的梦境里，他背负过的逝去的生命和他肩扛起的存活的希望，似乎也在那些失眠的夜晚对着我呐喊—— 我在这里，我并不遥远，我曾经出现在你的城市里，我也许，如果我活着，会出现在将要行走的街道上。

   距离如此——近。志愿者的名字就登记在我所敲打的电脑里；他们在深夜里从灾区返回时我的手为他们端上一碗速食面、倒一杯开水；那个一身朴素的白衣黑裤的中年女子，在离我不到五米的地方，送出了一百多万的个人捐款；还有那些千里迢迢来自厦门、河北、贵州、湖南的司机，开着并不“壮观”的车，在我对面的桌上开灾区放行条。

   距离如此——近。白天在学校里继续生活，而夜晚，满脑子都是这场灾难、那些在痛苦中等待更多援手的眼睛、断砖残垣，满脑子都是那些捐助的电话、收养地震孤儿的咨询、遥远的朋友询问可以怎样提供帮助的短信，时间在不经意的溜走间，给2008年的5月、6月各一半的日子，只留下了两件事，学校、救灾。
   那段日子，在日记中再没留下更多痕迹。即使是荣光里的文字，也多半是在6月之后，才开始提及关于灾难的更多细节。

   或许，这是“近”与“远”的最大区别。身在其中、身临其境、感同身受，才知道自己在以往的日子里，是怎样的冷漠——或许冷酷——和无情。而自己曾经以为“完成了任务”的那些捐物捐款，也是如何的“完成任务”。或许并不需要忏悔，只是，从今以后，要更多地付出，因为感恩，因为理解，因为—— 尝过痛的感受，才更体会别人的疼痛。

地震后时代——鲜花依旧盛开


      6月停了志愿者工作，很快是期末的种种，虽然人心散满，学校还是常规的大考小考paper报告统统走一遍。再然后，放假了，爬上飞机回家，在爸妈没有地震波的怀抱里。再然后，7月底，飞奔回校参加“红色恋人”十周年的活动。8月里，全民奥运，板房里有赠送的背投或者平板电视，我们在学校的食堂里看奥运开幕式。再后来，荣光也换了红色的祥云版面。8月，主题，奥运。
祥云朵朵，国泰民安。

   七月底回到荣光，整理相机里的照片，突然想到“地震后时代”这个主题。
   七月底，在博克和荣光的空间里，都设置了“地震后时代”的分类。

   相机里的照片，都是5月18到6月中期间，阳台上的花儿。
   东云草已经开到了第三代，吊兰是一直在断断续续地开着精巧的小花，仙人掌、芦荟是一贯的绿，新增的玫瑰打了一树的绿色新蕾。2008年的新成员是一盆（6棵左右）牵牛花，非常娇艳的桃红色，从花盆里沿着事先拴好的绳子爬到顶上的晒衣铁丝上，一路郑重地开满了花，每一棵、每一天清晨、只开一朵。

   慎重地开花，因为每一朵花，都要2天左右的时间，才可以从一个绿色的花萼中吐露出来，然后螺旋形的花蕾用1天的时间成长，在第4或者第5天的清晨慎重地展开扭转的花冠，然后所有的褶皱都沿着笔直的线条生长到极点，开放，展开一个娇嫩而又脆弱，却如此惊艳的小喇叭。

   5月里，有闲暇的清晨，就忙着用相机记录牵牛花的开花日记。
   到了5月底，就是玫瑰的天下了。火红的玫瑰，一口气开出了七八朵，要靠着木棒的支撑，才不会压断枝条。于是地震后的纷乱中，总有只蝴蝶围着开放的鲜花不断地拍拍拍。。。
   在荣光里闪照片的时候，是这样写的：“那时候，心乱乱的，第一次体会地震这样来无影去无踪的“隐身”monster，突然发现，原来花儿从来没有放弃开放！！！”

   是啊，无论自己怎样的慌乱，花儿，却从来没有改变自己的轨迹和形成，发芽、展开绿叶、剥出点点蓓蕾、孕育花瓣、挣裂开萼片，然后开放。
   2008，地震后的日子，花儿从来没有放弃开放。

2008，生生不息

   生生不息，这个标题在脑子里打了很久的转。
   到衍生成文字，似乎如此顺利成章，别无他选。

   最早的“生”，是地震灾区里的新生命，那些在最绝望的时刻里来到人间的希望。网上的故事已太多，那张一个丈夫穿着白大褂在简易医院里陪产、在刚刚平安生下孩子的气质额头深情一吻的照片，也有很多人看过了吧？
   那时，还没有更多对于“不息”的感悟。

   5月18日上午9点多14点左右，宿舍里的小猫生下了5个宝宝（说来有些对不起她们的，那些日子做志愿者，晚上把她们关在笼子里，白天我回来才放出来。）生完后不到2小时，是汶川地震后最大的一次余震，6.4级。
   那时，忙都忙不多来，没时间去感悟“不息”。

   再之后，死亡的信息不断交错来到。
   6月底，父执辈的一位亲戚检察出癌症，她的先生也已患老年痴呆症2年有余，连父亲也认不出来了。
   同样是6月底，父亲最好的朋友车祸去世，年近七十的父亲在家里泪流满面；一周后，母亲同单位一位几十年交情的同事，脑溢血，同样突然，同样让我感觉——那一辈的人，在此后的岁月里，只会不断离开我。不断离开。

   8月，兄长喜得贵女。
   父母大人七月底把女儿赶上了回校的飞机（当然主要原因是学校本来安排了事情要做），双双登上飞机去看孙女，父亲暗沉了许久的脸，终于又亮起来。
   8月6日上午9点，小小的星星来到了人间。我又多了一个小侄女。

   当然，兄长造人成功的消息已经知道很久，从嫂子怀孕后就一直联系不断讨论孕吐安胎取名字等等等等，只是后来地震，就没有去想这些。还有一个亲戚大概是年底的预产期，而学校一位很喜欢的老师预计是这个月底生宝宝。
   唔，这个时候数数，“生”“生”果然不息。

   不过还是回到8月吧。
   在小侄女出生后几天，兄长把小侄女的照片传到邮箱里。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看小婴孩的照片，是前所未有的激动。没有任何其他的词语，“生生不息”的感动，像潮水一样涌来，把那种若有若无笼罩着我的低迷冲刷殆尽。

   小小的婴孩，睁开明亮的眼睛，粉粉的小嘴半开着，透过镜头望住我。那一刻，“生命”的感觉从未如此地清晰。
   “生命”就在她父亲的臂弯里，柔软的、纯净的、全新的生命，未来的每一天，都是空白的，等待着她柔软的小手去触摸，等待她小小的稚嫩的脚掌屈行走。面对一个全新的生命，这个世界同样是崭新的，那些我已经看过的、几乎已经忘记了去感动的鲜花、绿树、鸽子、天安门、鸟巢……在她不带一丝杂质的黑色眼眸里，会是什么样的风景？
   坦白的说，并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机会把她渲染成Leslie的迷，在那一刻，完全没有考虑这些问题，只是看着她的照片，惊叹于生命的神奇。。。

尾声胡思乱想ing

   因为朋友的影响，现在的自己算半个基督徒吧。
   每次到教堂祈祷，总是希望Leslie在天堂里开心快乐，开一场天堂演唱会，或者，就在天空某个地方看着我们。
   不过那天看着小侄女的照片，有一刻真的想：如果哥哥再变成一个小婴儿，会是什么样子？

   并不指望自己可以活100岁，也相信世间的生与死原本是自然的现象。
   2003，2006，2008，带给一这个原本很单纯地快乐长大的孩子太多的思虑了吧。。。
   看着眼前的小小婴孩，真的想，如果哥哥你也变成这样一个小小婴儿，有一段全新的生活在你面前，你是否也像这个孩子一样，明亮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忧郁和烦恼。。。

   2008年的3月里，和四川荣迷一起在山上种了100多棵树，剩下的12棵树苗种在了学校的教学楼附近。一个学期过去，小孩子踩的、路人手痒折断的、被乘凉的轿车压倒的、天热枯掉的——上周去浇水，只剩下了2棵。
   说好了明年春天还要去种树的。相信那天，面对满坡经历了一年风风雨雨、地动山摇却依然郁郁葱葱的小树，又会有不一样的感悟和惊喜吧。
   在那天之前，现在，明天，且努力生活！

   “多难兴邦”，这是温总理送给四川人的话。
   经历了2003五年来的种种磨练，2008之后的自己，希望可以有一个更向上的未来。

   那么，亲爱的Leslie，亲爱的蝴蝶在各地的朋友们，让我们一起努力吧。
   努力的、快乐的生活，并且，总是相信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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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ktgwd · 发表于 2008-09-11 21:58:22

沙发还是我来坐～～蝴蝶还没有启程呢～等你Party回来后写的报道哦～

钰书 · 发表于 2008-09-12 02:06:54

看蝴蝶的文章真是种享受啊

恩，
让偶们努力，快乐的生活着~~~~

加油！！！！

海水正蓝 · 发表于 2008-09-12 10:42:47

淡淡的文字，看了很温暖，很舒服。

小城 · 发表于 2008-09-12 13:14:40

在这个日子里，同事的小baby出生了，我难免也会像楼主一样想：如果哥哥再变成一个小婴儿，会是什么样子？是不是还是那样俊？

Rumy · 发表于 2008-09-15 22:02:46

想起了某年高考作文题目~
很漂亮的文字

残 · 发表于 2008-09-16 17:26:40

这一年，残祈祷的最多的除了希望他快乐无恙，便是国泰民安了。
残一直告诉自己的是，不论是对这个国家，还是对残自己2008都是多灾多难的一年。
经历了许多事，但终因为有他，我也一直相信希望。
希望我们每一个都因为会他，而更努力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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