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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04-27 12:5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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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根据电影改写的长篇小说《异度空间》
[color=#BA55D3]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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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lor=#1E90FF]这次居然还是失败。+ y) s. s d2 W! ^
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在这样的环境中醒过来。
) c& [ w. ~9 K四周白茫茫的一片,有几道刺眼的光从窗帘的缝隙中射进来——这样一个亮堂堂的早晨,这样一个洁白无暇的病房,我几乎觉得自己像一个大病初愈的人,一走出去,就可以变成一个正常人。+ X# S0 ~+ z3 Q; t. }0 M) }" w
既然不能死,便只有再活下去。# K1 P8 E8 ]: |, z' c
我又搬进表姐的家。, I$ f5 s' j4 I5 Z, B. P
我又去见心理医生。- u+ b( r6 @# B/ O0 g' p
路上的人,有的表情欢愉,有的愁眉不展,这世上总有人幸福,有人不幸福。愁眉不展不见得是绝望,满目欢颜也不见得无忧无虑,各人有各人的担当。有些人为了幸福费尽心机,有些人同样地苦苦挣扎,却只是为了如同正常人一样地生活,拥有寻常的小悲小怨。
# r4 s* y2 W m/ }( f3 B" R对我而言,幸福也许是此前,幸福可能是将来,惟独不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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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 z8 J( c1 b“Jim.P.L.LAW”: F; o. i. p$ |! d u- e! J
" a7 H$ v3 y) J, Z是这里了。
1 F: |* a1 \+ n原来是他?在会展中心演讲的那个?
2 ]; f$ G G$ o0 A“罗医生你好,我约了九点。”) D$ |; E# O0 K( n$ Z- o. z
“奥,你来了,恩…章昕是吗?请坐请坐。”
- {% {, j e7 P0 i% O( w原来真是他。1 P9 z+ H8 G) p8 R, Y5 I
“你放轻松一点。你的情况我已经从陈医生传过来的档案上了解到一些。呃,他是你的表姐夫是吗?他也是,我的好朋友,所以你也可以把我当作朋友。恩,我是说如果你愿意的话。”& f1 L1 G7 @/ T& M* O. D
大概所有的心理医生的第一步治疗方案,都是要病人把他们当作朋友。 y* l7 {* n, {6 e9 ]* ~' ?
“你介不介意把两手举起来,手心向我,保持这个姿势一分钟?对,就是这样,手不用举太高,放在胸前可以了,谢谢!”% R/ d9 y8 T% X/ b% H& e* q) P) {# D
举手?难道他以为作出这个近乎投降的姿势就可以解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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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h! i( U2 w& b2 b! } M @……一分钟,原来是这么长的……9 A, S9 r! m6 |4 u( d
, s# J j* H* G- f# W我突然明白了他的用意。先发制人,他是要抢先证明我有病。如果在这一分钟内我的手不停地震动,他一定会说我是神经过度紧张,无论如何“神经质”这三个字是逃不了的了!不行,我一定不能让手发抖,我不能让人冤枉,我没有紧张,真的没有,我自己还不清楚自己吗?可是为什么就是控制不住……8 B5 L) X9 _$ F9 i3 {$ w) o( W4 [
“可以把手放下了,谢谢!看你这双手,应该跟艺术工作有关系,喜欢弹琴吗?”
- N; L' R& r3 k" @“以前我想当作家,可是不成功。现在帮人家翻译剧本。”
. [3 ]; R, m0 P6 H8 e) _1 @“喜欢当作家,应该很富有幻想力吧!”, W$ k$ q9 F! r# _$ W; i9 u0 q! U
他究竟想暗示什么?说我见到的一切都是幻觉?——“你可以直接地发问,我看过很多心理医生,都很有经验,连我表姐夫都医不好我。”" _3 h1 ?$ K8 b4 f
“你连医生都不相信,你来找我干嘛?”
, x5 m# F. h" |“要不是我表姐逼我我根本不会来。我没有精神病。”
5 l% x; z0 f9 {* B* Z7 Y- S“那你认为自己出了什么问题?”; j8 @, o/ t2 f4 W
我认为?我要是知道的话就不会来这里了。我不知道。不,我想我是知道的,我知道。等等,现在要说起他们了,会不会隔墙有耳?他们会不会在这附近?他们会不会一直跟我到这里?
h2 M$ [3 K5 N( C……门,门边没有;天花板,上面的吊灯很漂亮……写字桌?应该不会。写字桌旁,坐着他,盯着我,这房间里的一切,都在盯着我,等着我的回答。! i* ^( p4 D+ ?" z
“我见鬼了。”
' c: k+ B4 I+ i7 f o( D) q“说一下当时的情形吧!”; _, N6 {7 y+ a6 M) f1 H- z5 V# y% R
怎么?他倒好象只是听见一个人说:我见到有人被抢劫——那样轻描淡写?顺理成章地出人意表。+ Y6 I+ O" y) b9 B. p
“你信有鬼?”# g! [1 _, l' [
“我信,宇宙这么大,无奇不有。”! w* g6 N; r; K# R" {5 [. i
不管他是不是真把我当朋友,又或者这一切都只是他的惯用手法,他的话都教我感到亲切。从前的医生听到我说见鬼,总是极力压制住他们的好奇,装作温和地宽慰我,说些一切只是幻想之类的话。他们没见过怎么就知道我所见的只是幻觉?他们看我荒谬,其实他们在我眼中也是一样地荒谬。 e u; z/ l% }4 B( y5 D; R; [, s
我突然觉得,他是可以信赖的人。也许这么多年来我所求的不是任何安慰,而只是一声认同。% C" A* N; M# G/ t
“最近的一次,是上个礼拜。我在洗澡,我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接着,就看见他站在我后面。”
& |3 s+ |# K* }9 \“他站着干什么?”7 n- B- V" |# m M( C) O' N7 K
“他站在那儿,看着我,他在哭。”+ ~- M' p9 w" @. _7 u. e0 L
“他什么样子?”
! P+ V4 o1 T8 A“看见的时候是很清楚的,现在真的全忘了。”/ E4 t/ k$ \7 E
看见的时候,是很清楚的。为什么越要努力地记起来,越是会更迅速地忘掉?也许根本像一阵风,听到它在耳边呼啸而过,就知道再也抓不住它。
. e3 d8 T# t; A/ n; b“我真的没病。”" o) B- k9 ~2 A
这样无奈地央告,真的有用吗?恳求别人相信,却连自己都觉得理由不充分。没有一个精神病人会说自己有病,生理问题还有检测的标准可以作为左证,心理问题的证据,却是那么地渺茫。
' E3 w; J1 ^2 t“我真的没病,要怎么说才有人相信我?我什么药都吃过,我知道我看见的,不是幻觉。我只是一个不走运得经常会看见鬼的人。”
- y; n6 ?6 A' K& v“你有没有发觉你刚刚说的每一句话都带有个‘我’字?有一句还有两个呢!你说你没病,又什么药都吃过,你这么自信又这么自我,不用看医生了。”4 a t, U% E. p0 [4 T' z7 P1 w
连他也不信。
W; @3 Z8 Y+ L9 m$ j* L) f我所受的折磨,我自己是清清楚楚的,但是要怎样说,才能让别人了解?每说一次,都像是在审察自己的伤口。难道说非得一次次地揭开伤疤给人看,才能证明什么?难道非要下意识地夸大痛苦?仿佛在向别人吐露苦衷的时候,第一个觉得受苦不够微不足道的人还是自己!是不是要把旧伤再割深两寸才有资格向别人展览?——我这是何苦!既然始终是“人劝入与耳,己事居于心”,自己的事,是别人怎么都劝解不了的,我又何必为了央求那点得不到的解救而在第一时间加给自己更深重的伤害呢?5 ]7 D# [7 o8 O6 ]6 O @5 e1 z
“你给我开点维他命吧,好让我跟表姐有个交代,是她要我来的,我每次来这种诊所我都觉得很不舒服。我根本就没病,我没病啊!”
3 r, ]# x8 _9 f$ h7 y! V算了算了算了!是我笨是我天真都是我的错,自己犯的错,只有自己去承担后果,这一切的刑罚本是应该!除非我死,我死了,那么就都平静了。
2 |+ S: F, ]$ s! I“啊,你别激动,没病也可以聊聊天的嘛!反正都要给钱的。你这么快出去,你表姐会怀疑的。”
A% b, }7 f! S+ {7 p: ^$ I. @他倒是说得够直接。( l) N$ l9 q! j- i3 o# x
! T" |; {$ ^( M3 B* M& a8 P; ?& m“你不是想过要当作家吗?你一定有很多故事了?来,我负责听,你负责讲。”$ W- F8 P/ F% L0 J) t# B
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我看着他桌子上的一座地滚球,正兀自发出滴答滴答的撞击声。这种冷冰冰的科学玩具,也只有所谓的心理学家才会喜欢。据说是什么能量守衡,一端的小铁珠才一靠近,另一端的铁珠早已隔着中间两颗珠子远远逃开,看它躲避地这样轻巧!为什么我天天疲于奔命,却始终不能与它们保持安全的距离?我负责讲?讲什么?我的理想还是我的经历?其实我不过是个简单的人,和所有平常人一样平常,直到失去平常。这几年的际遇就像一场不可理喻的噩梦,总以为不过是把一生中的苦提前拿来承受了,总以为这一切只是考验,都会过去,总有一天,一切都会好……可是就连噩梦,都不会给人留下这么多的后遗,更何况,我还根本没有从噩梦中醒来……现在他要我讲,一个耽于梦境的人除了魔魇还可以讲得出些什么呢?6 x O+ T- @( C9 L1 D! O
“你不想说那就我说吧,人呢,很多时候都很脆弱,遇到一点不开心的事,日积月累呢就会变成心结。就算你想告诉家里人或是朋友,他们未必懂得开解你。但是你不能因为解决不了就无视它的存在。一直淡忘、漠视,是很危险的,总有一天,你以为忘记了的,会一起奔涌到你面前,把你冲垮。”
2 A# Z3 g1 m8 y/ F8 t我想我以前真的很天真,还指望着有一天,会有个知晓一切的人对自己说:“你是个无辜的女孩子,你不该受那么多的罪,是他们搞错了,现在让我来解救你。”——他说得对,我不该试图对自己所受的折磨视而不见,其实他们一直在那里,从来未曾离开。熟视无睹以求解脱,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而已,他们并不曾因此放过我。我就是那个自以为找到隐身叶的傻瓜,手里举着枚叶子招摇过市,别人都在嗤笑,只有自己,还浑然不觉,带着可悲的沾沾自喜,一路走下去……我怎么竟会变成今天这样?!2 o) Y+ E! Y: L8 ]. t6 v2 f
“你问问你自己,究竟是为什么?原原本本告诉自己,人要对自己坦诚。旁观者呢,总是把事情看得过于简单,你不说,别人又怎么会想到呢?所以人最重要学会一件事,就是如何调息自己和爱护自己。…或者你告诉我,我可能帮得到你呢?”
7 O3 `+ z$ `" [: x心结?这几年来我不断开解自己,以为是在宽心,其实只是在旧有的绳结上再扎上一圈又一圈,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再也找不到当初那一个小小的由头。难道说,一切的挣扎到头来都只是徒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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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哭出来可能舒服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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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P; e* ?" }“对不起我想先走了……手帕还给你。”- H0 P$ g( c7 |! W# V: ` M, b r
“你有我的名片,随时打电话给我,啊?”) @) \. \+ v, E6 V: j3 E% K* h! B
“恩。”* f0 c5 L) r Y1 { V5 o
他送我出门口。
' x M: ~7 L( O“等等。”他叫住我,“你忘了点东西!…这个给你…byebye!”, i( F/ @) [) |; |5 x
“Byeb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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