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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08-09 21: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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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 香港电影评论学会 《一九九四香港电影回顾》
编按:第一轮投票,以王家卫的《重庆森林》及《东邪西毒》和方令正的《非常侦探》票数最高;其余入围者有《伴我同行》、《晚9朝5》、《三个相爱的少年》、《正月十五之一生一世》及《红玫瑰白玫瑰》。进行第二轮讨论时,焦点已变成集中在在王家卫的两部作品了。
“最佳编剧” 第二轮讨论记录
雄:对剧本,我常会还原回讲故事的成绩来看。我的选择是介乎《非常侦探》及《东邪西毒》之间,相对来说,我对《重庆森林》的成绩,感到有点反感,不该说是反感,而是有些东西我跟古兆申的看法相反,有些地方又跟舒琪的看法对调,想留待讨论最佳导演和最佳电影时一并讨论。
孚:我想提出一个问题,我发现告示上写的是选最佳编剧,但要我们投票的是最佳剧本。我认为应该区别一下。最佳编剧可以没有剧本,一边拍一边想;如果是最佳剧本的话,我会执着于是否该有一个剧本存在了。第二个问题,像古兆申刚才也有提过,像狄龙凭《英雄本色》拿金马奖最佳男主角是以国语版为准,功劳有一半该是幕后配音演员。获奖以后,狄龙也曾给那配音演员红包(众人笑)。我想从这个例子来说明,电影本身在影像看到的东西,最初是由故事大纲开始,一直到有对白、剧本等等这个过程,与导演拿着剧本到现场或者事先做功课、分镜头等等,我觉得应该是有个比较。这么说,是传统也好,或者是有需要也好,应该不该光是心中有谱,而是应该比较具体的知道今天应该拍的是什么,这一场戏的调度是怎样,不是在作后期工作时才重新来过。我不太容易接受这种情况。
陶:容许我用一个工业人——一个编剧的角度来谈谈。香港电影现在面临最大的问题,是很多导演在拍戏的时候,不能将自己的感情放进去戏里面。我发觉原来是我们用很传统的讲故事方式或剧本给了导演,而导演不能将自己的心态或感情放进去的时候,他便拍不出一个好戏。因此,很多导演会不断去修改剧本。不过,主题没变结构没变,任他怎改,戏的精髓还是会保留下来,我现在跟导演讨论的时候,我会挖掘导演的内心,大家找到一个共识。最重要是导演要把他的心态放进去,当他能够投入,接受故事的叙事方法,我就不用担心,可以跟导演一起修改,但他改动结构,编剧便会受到很大的考验,编起来会出现很大的问题。
兴:我说的可能是题外话。我想知道一个剧本跟时代有没有关系呢?譬如今时今日的香港,或者整体来说,人与历史的关系,你们有没有想过,颁奖给能与时代脉搏有些牵连的剧本,令我们认识历史有些帮助呢?这么多人看好《东邪西毒》,我自己却很眼拙,不知道它是想说人与人的关系呢,抑或是……我绝对很喜欢王家卫,我看出他是一个很有才能的导演,但是有没有人可以给我解释一下,到底《东邪西毒》想表现些什么呢?
卡:金炳兴提出的问题,我认为应该在事后再提出讨论,因为已经有很多文章讨论过,也有争论,我恐怕讨论下去,便投不成票。
陶:给我一分钟再说一个题外话。
卡:一分钟好了,不要引起争论。
陶:我觉得这一点是关乎了心态。我们现在看电影,如果发现有时代心态,那不光是编剧的问题,主要是导演、编剧将一个心态放进去,导演感觉不到,这种心态也不能表现出来。所以我们在跟导演讨论时,都会将心态放在大前提上来讨论,看看究竟今时今日为什么要写这个故事,为什么要创作这个电影。我觉得《东邪西毒》是有一个时代心态,与《旺角卡门》和《阿飞正传》一样。我不是王家卫迷,我不喜欢《阿飞正传》与《旺角卡门》,但《东邪西毒》的剧本的确写得很好,所以我给它那么高的分数。
卡:导演跟编剧的关系,应该是另一个问题了,现时不便讨论。我想就《东邪西毒》和《重庆森林》来谈谈。我觉得编剧方面不算完整,但可以接受,不像其他人有那么大的争论。他是一个形式的试验,也许在嬉戏,也许很认真,但它形式大过内容。至于是否深刻就难以争拗,因为诠释在乎个人的感情。我觉得它说的东西一直兜兜转转。是很简单的东西,并不深刻,不值得花太多心机讨论。如果是《去年在马伦巴》(Last Year at Marienbad)才真的要给它一个评价,因为它在那个年代的出现非常独特,但《东邪西毒》不能跟《去年在马伦巴》相比,因为它不是第一个出现。作为香港电影,我认为它有很特别的位置,但如果你说它手法很创新,表现了很多东西,我便不能接受。《重庆森林》则是一部很brilliant、很好看的电影,剧本不知算不算很好,却是个很即兴的创作,我接受它,很好看有感应。作为现代香港人,看这个戏是很有感应的,拍得很好,跟《东邪西毒》是两回事。
隽:对于剧本是不是需要先有文字稿,还是边拍边构思的过程也算在写剧本,我很传统。如果我们编剧会开课,告诉学员后者也是一种创作方法,那就分不出先后了。事实上《重庆森林》或《东邪西毒》整体上来看是好看,虽然有好几次我也想像金炳兴般,问《东邪西毒》究竟想讲些什么?能够有勇气提出这个问题,值得鼓掌。不过,即使我认为自己看得懂《东邪西毒》,但单从最佳编剧这个角度来看,我不会投王家卫这两个作品一票。因为他混淆了编剧的身份。他根本就是导演,他不用另找编剧,他写剧本的方法,跟我们传统的那种方式不同。 汉:在座各位也知道,拍电影有几个stage。第一是剧本,第二是拍摄,第三是剪接。创作上有些人如希治阁,他说完成剧本已是完成了他的创作。但另一种就像王家卫,一面拍一面创作,或者一面剪接一面创作。所以我们必须决定,究竟是选最佳编剧还是最佳剧本?如果选最佳编剧,我可能会选王家卫,但如果选最佳剧本,真正有first draft,second draft……一个很详细的剧本的话,那我可能会选《非常侦探》。这一点我觉得很重要。
魏:我想这方面王家卫很吃亏。因为大家都很清楚王家卫开戏时没有一个很清楚的剧本。但大家似乎assume了《非常侦探》有一个很完整的剧本。我不知道是否真的有这么一份剧本,如果肯定的话,刚才的说法便成立,否则我觉得这说法不能成立。
舒:我觉得这一点没有特别大的争论,因为我们看的是在电影里的表现。其实我对文隽刚才关于剧本的讲法也有少少保留。我们要容许许多不同的流派、不同的创作方式、形式。当然纯粹从教学方面看,可能要从ABC教起,但我们常说当你学懂了ABC后,便要将它们完全忘记,是没有什么所谓方法的。最佳编剧我们不是选一个人,而是一个作品为单位,just happen that《东邪西毒》是王家卫写的。除非我们不以个别电影来讨论,如杜国威全年的表现,对香港电影、编剧界的冲击或贡献,但那却是另一回事了。当我们以电影作品为单位时,对我来说,编剧或剧本都是一样的,我看的都是电影本身的表现。
明:我再强调刚才的论点,无论是剧本还是编剧,要考虑的只不过是看这个媒介在电影上所能贡献的东西,所以我不会再争论有没有白纸黑字的剧本。要投票选《东邪西毒》和《重庆森林》,我会选后者。我觉得《东邪西毒》对人生处境的处理,在香港片是很少见到的。它说一个人在感情上因自己的某些固执或观念上的放不开,不单影响了自己,也影响了另外一个人,因而有罪的反省。在香港片来说实在不可多得。但有一点我亦觉得相当真的就是这部戏非常概念化,抓住一个概念就长篇大论的反复叙述,可能叙述的只是一个命题,所以在这一方面我反而觉得《重庆森林》在素材的丰富度上,更需要一个结构或驾驭的能力,就是要在这么繁复多样的小趣味里穿穿插插,要扣得很准,反而在这一方面更考验一个编剧整理的功夫。我因为工作时间问题,以下的讨论不能参与,所以我希望把这两部片编剧以外的成绩也说一下。
刚才也有人提出,如果讲这些戏放在一个国际水准或是技法上来衡量时,这两部戏是否会有所谓形式上的突破。我觉得应该这样说:在今时今日,要找出一个新的形式已不是那么容易,但如何融汇一些新的表现手法,就是王家卫那些煞食的地方。例如那些单镜、跳格或是快镜等,现在MTV统统都是这些方法,但有趣的是,将这些方法用于一个长篇叙事体里面,可以如此纯熟就很难得。反过来说,Oliver Stone的《天生杀人狂》(Natural Born Killer)更厉害,很多都是电脑合成的影响,但Oliver Stone用这些最新的MTV方法来拍一个剧情片,会令你觉得很boring,因为这样繁复的影像,在五分钟、三分钟的MTV里面会让人觉得很过瘾,但是在个半小时之内要看这样的形式,会变成一种疲劳轰炸。
但是在《重庆森林》里却很有节奏感、很抒情。我觉得特别有趣的,是那些定格加快镜不但是纯粹的玩形式。一开始那几场在尖沙咀很多人的街道上走动的摇镜,会令我有一种切身处地的感觉,就是在人潮内行走时,真的没有几个人的面貌你可以capture得到,而突然有一个特别吸引你的人在你面前走过,就有那种惊鸿一瞥的印象。在《重庆森林》里,就可以利用这种技巧,将这种感情很清楚的传达出来。
而这种技巧在《东邪西毒》里又有另一种的变化,同是那些摇镜和快镜,拍梁朝伟和一群山贼厮杀时,杀得天昏地暗,应接不暇,梁就像是陷入一个网中,再也不能冲出来。我觉得如何将一个实验性的技巧,赋予它一个意义或感情,是王家卫本事的地方。
桃:我想还会继续有机会讨论《东邪西毒》和《重庆森林》,不过听了那么多之后,我也想讲一点意见。我觉得在时代意义方面,具体的主题和内容方面,可以是很主观的诠释,那是题外话了。但是那部电影的出现对香港电影工业的冲击,我却觉得非常有时代意义。《东邪西毒》能引来那么大的争论,因为它是一个非常极端的形式实验,无论它在世界电影上怎样毫无新意,在香港电影中可是一个非常的例外,偏离normal非常之。,所以才会产生那么大的震撼,和引来大家激烈的反应。它的主题可能比较简单,叙事亦很重复,但在形式的实验上却去得更尽,不止是叙事结构,还有影像和声音,也就是独白/旁白方面所做的实验。
另一方面,重看之后,我也同意成绩并非那么圆满,比起《重庆森林》来说,它的场与场之间的连接有时并不十分舒服,可以做得更好。至于《重庆森林》则因为简单,是一个二元的结构,虽然好像素材比较丰富,但主题其实一样很简单,加上一个更简单的结构,就更加容易做了,看起来也舒服很多,因为野心没有那么大,所以实验没有那么极端,因此成绩亦比较圆满。所以取舍就在于是欣赏、尝试的幅度多些,还是衡量尝试以后的成绩如何了。
汉:我想刚才列孚提出的问题要解决一下了,我们究竟是选最佳剧本还是最佳编剧。若在外国,这方面可以有两种看法,譬如Best Screenplay,我们不理会事前如何创作,只看最后电影出来的到底如何,选出来以后可以是一大群人一起来领奖,不用决定谁是创作人。如果决定我们的奖是最佳编剧的话,可以考虑全年的成绩。不止一个,可否有两个奖?大家不妨考虑。
雄:已经有共识是最佳编剧,但我也试试提供我的解决方法。我刚才已提出以故事做本位,或者可以解决“什么叫剧本”这个问题,故事本位是看最后的结果,我们不用太介意工业上的运作,最终看回product,看它的故事如何说出来,它的深度有多少,可以不用问剧本是怎样来的。
桃:故事你指的是plot还是narrative还包括了叙事结构、方法和形式,若是plot,一般来说就是剧情,是跷,这点需要弄清楚。
波:我想我会选从叙事结构上来看剧本。当然是以电影这个product来看,因为我们手上没有剧本。从电影product来看编剧如何处理故事的结构,在叙事结构方面,我觉得《东邪西毒》在香港电影上来说的确有点突破。
雄:我跟林锦波的立场相同,觉得该从讲故事的narrative来看,可以解决了编剧/剧本的问题。
隽:其实大家不需要执着,因为无论是编剧还是剧本,最终还是看作品本身,采用什么角度来看,是你自己的事。当然你可以表达自己的看法来影响别人,但不需要再来争论。较早前大家已同意了这个会议的游戏规则是以作品为单位,因此可以终止大家再讨论和争辩这个问题,对吗?
卡:现在我们可否填写最佳编剧一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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