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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0-02 19:2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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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有关张国荣 BY rednight(朱夜)
霸王别姬碎片点滴 5 e8 q$ X# l" U2 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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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lor=#1E90FF] 最近重新看了霸王别姬,想把记忆中那些碎片点滴全部串联起来,形成一个统一的印象。然而,虽然看过了,想过了,重组过了,霸王别姬对于我,仍然是斑驳的碎片和朦胧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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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片1.小癞子 % X$ e( q1 W5 I8 M
在所有的少年演员中,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小癞子。这个被人遗弃在戏班子里,没有自由没有春天也并无天分的孩子,张口闭口“朕”怎么怎么样,在虚幻的身份中保存一点可怜的自信心。有一幕别人问起他什么最好吃,他得意洋洋的说冰糖葫芦才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如果成了名角,要把冰糖葫芦当饭吃。这时,幽深的小巷里传来凄然的吆喝“冰糖葫芦--”。孩子的脸上,混合着欣然、期待、痛苦和失望的神清,令人动容。
( X. j" d9 d( D, R! d6 ?; [; n$ S, @ 小癞子的死给这出戏的悲剧结尾拉开了沉重的第一幕。然而最然我唏嘘不已的却是他的出逃和回归。他一旦获得了自由,一无所有,却并不担心未来,反而痛痛快快地把偷来的所有的钱买了一串冰糖葫芦,喜洋洋地嚼着,在一个孩子单纯的天地间终于有了做“朕”的快意。混进戏园子看霸王别姬的时候,见台下观众对扮演霸王的演员的痴狂,他开始是随众兴奋地叫好,转而掉着眼泪边说:“怎么才能成个角儿呀!得挨多少打呀!”然后抹了一把眼泪,重复了一句:“得挨多少打呀!”这第二句与其说是针对台上的名角,不如说是对自己的否定。在他的心里,已经知道自己没有可能成为名角。在戏班子里,成为名角就是人生的唯一目标。没有人给他指出过别的出路,更没有人给他别的机会。在他对这唯一的出路绝望以后,人生的意义,就单纯只剩下挨打的痛苦,和对冰糖葫芦的向往。 $ u6 |- t4 i+ ?6 L
被小豆子拉着回戏班子的路上,小癞子大言不惭地说着谎话,麻醉自己:“我才不怕给师傅打。我老给他们打,已经被打皮实啦!”但是当师傅痛打不吭声的小豆子时,他的自我麻醉开始失效,他预见到了同样不可避免的未来--只有痛苦,没有其他。于是他狼吞虎咽地吃下怀里藏着的从整串上拔下的冰糖葫芦,完成了他所知道的人生最大享受。于是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可留恋,也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了。一根练功的绳子,便结束了“朕”的一生。 $ D: R" ^! ^) ]; S0 c: {5 U
这个角色出场不多,但一举一动中潜藏的悲哀和绝望,远远超过纸面所能叙述。小演员似乎受过很正规的培训,表演比较戏剧化程式化,但表达流畅,感人肺腑。 4 i. q9 B( N6 M
+ L' h& S: B' D碎片2.蝶衣
% n7 {4 ?& w. c2 L 如果程蝶衣只是一个不幸的被夺去真爱的自我角色混乱的人,我对这个角色的喜爱,肯定远远不到现在的水平。他空灵,哀婉。他是一首歌,总是在最不合时宜的场合唱起,注定了他的悲剧人生。
1 A% h" H0 O' y6 t% I- a 请张国荣先生在天之灵原谅我的直白--我觉得张国荣在霸王别姬里的表演不能算无可挑剔。相对于剧中其他演员的表演风格,张国荣在某几个表现程蝶衣的执著的镜头时有些“过”了。如果换其他更成熟的演员,在此时的处理可能更圆滑。然而,我相信这个角色仍然是张国荣的。只有他才是蝶的化身,只有他才有这种细腻和空灵。 0 U, f" v) G8 K/ B( T& H& C9 u. Z
段小楼订婚那晚,程蝶衣被袁四爷请到家里。在满屋的古董摆设中,程蝶衣看到了多年前在张公公家看见见的那把真剑。他急步上前,端起这把剑,拉开,寒光四射。他其实有些知道自己现在危险的处境--离斩板任袁四爷宰割的肉只有一步之遥。而这把剑突然出现,占据了他的全部注意力。当袁四爷在背后握住他双手把剑插回去的时候,恐惧和羞涩又占据了上风。他一时的激动,他暗藏的恐惧,他无助的羞涩,全在他细碎的眼神飘动和手指的轻颤中体现,如寒风中蝶翼的颤动。短短十余秒钟的表演,几乎令人窒息。不知是演员同样天性空灵哀婉,还是反复琢磨的演技。无论如何,只有令人心悸可以形容。
; o3 u& }. X; S 如果把美丽的蝴蝶的翅膀活生生地摘下,会怎样?那么就看一眼影片中文革前已经被迫离开舞台的程蝶衣吧--穿着没有形状、绝无“美丽”可言的铁灰色的衣裤,拎着灰色的包,梳着紧贴头皮的了无生气的发型,戴着框住人心灵的眼镜,在高音喇叭破四旧的宣言中,木然僵硬地走在不知风雨欲来而仍然春色如许的亭台楼阁间。大地回暖,人心冰寒。最大的悲哀不是哭天抢地,而是麻木和淡漠。 , p6 E. |) E, u3 v; F
然而这还不够。把美丽的事物毁坏到最后,必需清楚地让他感觉到被毁坏的痛苦。最让人痛心的情节便是文革中的批斗和互相揭发。时至今日,当那个颠倒黑白的年代已经渐渐远去的时候,每一次看到逼迫亲人和朋友相互揭发,都会为这种撕心裂肺的残忍刑罚而感到寒意入骨。画着一张扭曲的霸王的脸的段小楼,其心灵何尝不扭曲?在殴打和狂暴的逼迫下,他开始一点点揭发:“程蝶衣,他是个戏痴,戏疯子,只知道唱戏,不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话语如鞭打。然而,这样的鞭打造成的伤口太浅。于是继续:“他为日本人唱戏,为国民党军官唱戏,为伪军伤兵唱戏,为太太小姐唱戏,他!他就是不为劳动人民唱戏!”讲的人被疯狂的气氛所同化,竟然越讲越得意,揭发如念白,还带上京剧的手势。然而,这还不够。围观的人看到血肉模糊的心灵还不满足,他们要更深刻,要入骨。红卫兵推搡踢打,逼迫段小楼继续揭发。段小楼声嘶力竭地喊道:“我还要揭发!他为了讨好反动势力,给戏霸袁四爷当...他给他当...当...”他一边对着观众揭发,一边不时转头去问程蝶衣:“你有没有?你到底有没有?” - P8 `3 Z7 U8 a. x
这是对一个男人最大的侮辱。段小楼知道这个词是什么,他也隐约能预测这个答案,然而人性还没有全部从他的皮囊里被挤走,他内心深处并不原意听到一个肯定的答案。在他已经威风扫地完全否定自我以后,仍然期望为程蝶衣维护点什么。而人们不许他去维护。他忍受着双重的煎熬。然而这把程蝶衣推向了绝路。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也要揭发!我揭发良辰美景,我揭发断壁残垣!完了!全完了!罪孽呀!到了这个地步,全是我们自己一步步走过来的啊!”
, b3 m4 S" P2 }* c/ P6 r 从直接的角度来看,程蝶衣是指这不许再唱帝王将相才子佳人的世道,而从程蝶衣自己的角度来看,他指的是自己和段小楼的距离一步一步越来越远。这是努力去顺应时代的人和努力停留在另一个时代的人的距离。然而一个人人的力量相对于社会的脚步来说实在太渺小。两个人的悲剧结局,其实是一样的。 - ~- x( _+ c' e
题外话:今日看了“异度空间”。感慨最多的不是张国荣45岁的风华绝代青春永葆,而是他纯熟流畅的演技--不再有刻意表演的青涩,不再有程式化的单调。这是多年刻苦勤修的结果。我相信他50、55、60岁的时候,表演会更为隽永深厚。可惜今生无缘得见了。 , i0 J) L8 z+ H9 r* Z$ c-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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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片3.暗示 - r" V% B* ?; D. ]- d, j; |
全片好几次出现和性有关的暗示。 # B; a, n1 f% p2 X5 c6 g
小豆子被母亲斩去多余的手指--阉割。这是放弃男性身份的开始。 + V- I' { K/ U% [& F. J
小豆子总是错念“我本是男儿郎”,被小石头用烟锅捣嘴,血流满口,然后便突然正确念出“我本是女娇娥”--初夜。 ( p' C- g( u/ \( P% H& H6 [( V) m5 z" K
小豆子第一次登台唱霸王别姬,在张公公家被凌辱,归来途中执意要拣回一个弃婴--受孕。
p+ m4 f' A" z4 N0 L6 {* q 全片多处运用古典戏剧对程蝶衣的心境和处境进行暗示。
2 i8 i7 @% q* J, n9 |. e 小豆子和小石头初次登台唱霸王别姬--相恋,忠贞。 0 C. i" k8 h4 t! L3 U
段小楼和菊仙订婚后,程蝶衣孤独地唱贵妃醉酒--失恋。
) H! g' j" U$ [ h 为了救被日本人俘虏的段小楼,程蝶衣去日军营中唱牡丹厅游园惊梦“看着姹紫嫣红开遍,都付予了断壁残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国家沦落。(PS:这段张国荣清唱表演,身段非常优美。)
- p, l; d# w7 t$ J9 W% [ 抗战结束,程蝶衣被当作汉奸逮捕,又因为国民党高级军官的戏曲爱好而被解救出来,在国民党军官的聚会上唱游园惊梦“不进花园,怎知春色如许”--一个戏痴的心声:只要能唱戏就好。
7 s9 h1 ~$ H, R& I, l# |" w 电影长达近3小时,但因为这许多暗示的存在,所表达的内容,足够看几遍来回味。 ~; G! N" W" q1 A0 d2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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