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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灰烬——西域涅槃; N* z3 @% P {
ASHES OF TIME
/ W/ @1 [* g" ]+ P0 F8 @- fwritten by sunsetagain
, ^2 k2 w E5 \很多年以后,酷热的沙漠里,一望无垠的黄沙,三两棵枯绿的小树。没有一丝风,地平线在蒸汽中扭曲着。
6 T: g2 S! g/ S! e. z5 O: V2 {满脸大汗的DAFFY从远处蹒跚地走来,在一堆动物的枯骨旁停下脚步。他的影子投在骷髅上,顿时吓得一两条蜥蜴从黑洞洞的眼窝里溜出来,钻进滚烫的黄沙里去。: J Z2 e6 {$ q) L) C! B: E- V
DAFFY擦了擦汗,望着不远处一座古代哨卡的遗迹。断壁残垣,一砖一瓦都被黄沙侵蚀得千疮百孔。
- z3 I! o, | WDAFFY便在这里落了脚。搜罗了附近的木头,在哨卡的入口搭了一个简陋的棚子。里面还残留着一些残破的瓦罐,都派上了用场……很快,这个哨卡被他布置得真象一个“家”了。
# S- k3 W2 f7 E一切都收拾完毕,太阳已然西斜,空气渐渐地凉了下来。DAFFY裹紧了衣襟走到棚外,捡了几块石头,在柔软的沙地上围了一个圈。% \; p" ^. E: d( [( a+ Y" n
他从领口里拿出一个挂在脖子上的护身符,精致的心形红缎香囊,光滑的表面绣着美丽的图案。看着它,DAFFY的双眼模糊起来……
2 [ A, d) f( k. p( f x+ b+ f记得那是阿仔三十岁生日的晚上,阿仔在卧房里睡得正香,DAFFY捧着一个插着三支蜡烛的蛋糕轻轻地走进来。蜡烛暖暖的橙色小火焰映在阿仔依旧孩子一般天真的脸上,DAFFY不禁看得入了神,不忍心打扰他。6 x8 j3 C: X6 Q
阿仔却醒了,眯着眼睛,微笑着望着DAFFY。7 E, s* k! w- m' A0 \4 _' A2 L
“HAPPY BIRTHDAY,阿仔!”
% W, c4 g; ^( |& u0 ]; }! o+ I( }“THANK YOU DAFFY!”沐浴在DAFFY关爱的目光里,阿仔笑得特别甜美。突然他象想起了什么:“对了,我有礼物送给你。”
- l0 l* H$ F+ _4 YDAFFY见他转身到枕头下面翻找着什么,疑惑地问:“今天是你的生日,为什么反倒要送我礼物?……”说话间,一个制作精巧的护身符出现在他眼前,象一颗鲜活的心在跳动。阿仔仔细地亲手给他戴在脖子上,然后用手指将这颗心按在DAFFY的胸口上。
% H( v; q6 v, r/ E3 x7 ?; D1 L“这里面……是什么?”2 d; P% j7 N9 k/ T
阿仔把嘴凑近DAFFY的耳朵,DAFFY马上惊奇地睁大了眼睛。“是我童年时掉的第一颗乳牙啊!”
. n9 L8 X& v( Z, E; ?阿仔的双眼在温馨的烛光后深情地闪烁着:“我小的时候,听老人们说,牙齿也是有生命的,每一颗牙齿都是一个自己。DAFFY,你是老天赐予我最珍贵的礼物,所以,我要让自己时时刻刻留在你身边,保护你……DAFFY,DAFFY…………”
( p$ \8 c; ?) G- }4 d小小的烛光越来越大,变成火葬场那冲天的火焰,浓烟中阿仔的双眼疲惫地闭上,慢慢地消失了……' S& v8 M1 s( G. S" D+ g
一阵刺骨的寒冷将DAFFY扯回现实,他发现眼泪已经在脸上结了薄薄的一层冰。他驱散心头的惆怅,搓了搓双手,小心地把护身符拆开一个小口。
4 u- p G1 C& T( o- t一颗小小的牙齿滚落在他手心里,在清冷的月光下蒙着一层淡蓝的光。他的手掌慢慢地倾斜,这块爱人身上唯一没有化归尘土的骨头,便如一个调皮的孩子,骨碌骨碌地滚落到石头圈里,消失在黄沙中。. z, [# @$ v6 G
沙漠的天气变幻莫测,日月交错,在粗陋的木棚边,石头圈里慢慢长出一棵幼苗,越来越高,最后终于开出一朵鲜红的罂粟,象火焰一般燃烧,象血液一般沸腾。DAFFY每天都欣慰地笑着,把皮水袋里珍贵的淡水留给这娇嫩的花朵。: R1 s D; X- R& E! j5 z
不知什么时候,风沙突然变得很大,DAFFY眯着眼睛,用手挡着滚滚的沙浪,顶风竭力地向那株罂粟靠近。虽然相隔咫尺,却仿佛被强劲的风沙拽得越来越远。DAFFY有些绝望地望着在风沙中剧烈摇晃的罂粟,四片花瓣紧紧地裹在一起,保护着中间的雌蕊,自己却被沙砾割得伤痕累累。: Q6 o: N6 \& v! m' j) x& O% C0 Q
木棚下的空瓦罐互相碰撞,骨碌骨碌地随风滚远。石头圈也在蠢蠢欲动。DAFFY慌了,不知所措地望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一块石头翻了个身,压折了罂粟的嫩茎。
2 ~2 g+ ?6 W }DAFFY痛心地大喊:“不!”沙子立刻填满他的嘴巴,不能呼吸,他看到罂粟的花瓣一片片凋零,卷在风沙里,如一个堕落的精灵扑向他的怀抱,擦过他的面颊,留下一道道血痕……, r& ]! Z) U2 P" l$ w$ r( F( n3 ]3 c
DAFFY猛地坐起身来,满头冷汗。夜色正浓,月光从洞口洒进来。噩梦过后的他困倦至极,正欲睡去,突然听到一个低低的声音在呵斥:“快一点,你这笨蛋!”
9 U9 [0 u1 c4 @/ W& K; rDAFFY急忙蹑手蹑脚地起来,出了哨卡。
8 Z8 C9 H% W$ z5 v) ?: \明朗的月色下,石头圈旁蹲着两个小小的身影,听到DAFFY的脚踩在细沙上微弱的声响,他们惊恐地抬起头,呆呆地望着他。大一点的那个回过神来,喊了一句:“快跑!”
3 O2 f5 V7 L3 D, `5 s- Q“站住!”DAFFY看到那个空荡荡的石头圈,声音颤抖地大喊。
5 m* G5 G! K9 |* {迎着月光跑远的孩子没有理会他,小一点的那个孩子的口袋里掉出了一个东西。
/ q* u, c2 c4 r% t- m% t3 |DAFFY睁大了双眼。% }( a+ g/ \( g% K( d- a5 z
那是那株罂粟,悄无声息地跌落在青色的沙地上,花瓣青紫。
$ v. |; D. Z; E3 _8 V3 f: n空旷的沙漠里只剩下DAFFY一个人。他无助地站着,慢慢地跪在沙地上,伏下来,整个身体贴在冰凉柔软的沙地上,看着眼前瘫软在沙子里的罂粟,花瓣和叶子揉得皱巴巴的,茎已经断成好几截,缠在一起。% J8 I5 d. u! p( j/ @
“阿仔……阿仔……!”他象个孩子一样哭起来,泪水横过鼻梁,落进沙里。
/ j; X7 j, t. c' `# s' c: ~晨曦中,DAFFY双眼红肿,仔细地把交缠得乱七八糟的茎解开,把花瓣抚平,重新插在石头圈里,然后就瘫坐在棚边,靠在木棚的柱子上,一动不动了。
+ A0 H3 C7 z2 F5 q& x# ?他就失神地坐在这罂粟旁边,和它一样瘫软,疲惫,伤痕累累。日子一天天流失,他的身上落了厚厚的一层黄沙,罂粟也快被湮没了。& Q1 B: }, L1 L* a r: S- O
“你为什么不站起来呢?为什么呢?阿仔?阿仔?”他喃喃自语着,混黄的泪水积在深陷的眼窝里。
. b) h' M& Y+ Q5 L8 J风起了,但不知道是从哪个方向来。DAFFY觉得这风声很耳熟,温柔得如同阿仔的鼻息。他睁开沉重的双眼,看到沙子就象湖水中的涟漪一般,从罂粟那里随风一圈圈地散开,一抹眩目的火红越来越大,暖暖地包容着DAFFY。
1 a# }" o+ ]4 y3 W; z7 s2 w2 _DAFFY笑了,他的面容在一点点地衰老下去。罂粟的花瓣饱满而丰润,雌蕊不断地膨大。周围的沙砾在地上绵绵细语着扑向DAFFY,他费力地伸出双手,去抚摸那颗罂粟的果实。# m7 C2 [; S* r+ ]2 g Z
他听到自己的关节在咯吱作响,手碰不到,于是他努力站起来,却又佝偻着身体无力地跪在地上。* x- r& ^3 Q9 X2 Y; v0 q3 y3 j; {
他终于爬到了那果实旁边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叟。' ^% u) Z* w! S d; e8 j
种子一瓣瓣地裂开,里面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咯咯笑着滚落在DAFFY的怀里。好奇地望了一会儿DAFFY脏兮兮而又皱纹满布的脸,他拽了拽垂到他脸上的花白胡子,哈哈地笑:“DADDY?DAFFY?”7 r0 Z" D# \5 a9 U
DAFFY笑着,却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眼泪掉在阿仔的脸上,他用手去擦,在阿仔白嫩的脸上留下了一道灰尘。他有点内疚,便深深地吻着阿仔,更多的眼泪滚落在他脸上。) U8 B5 z- v0 k- U
残破的哨卡,简陋的木棚子,裂口的瓦罐,动物的白骷髅,红色的蜥蜴,坚韧的柽柳……很多年以后,沙漠还是沙漠,一切照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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