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来世 ———— 梦呓

午夜星空 · 发表于 2005-07-05 17:51:44

[这个贴子最后由午夜星空在 2005/07/05 06:14pm 第 2 次编辑]

Date: May 5th, 2005
Title: 今生来世 之梦呓
Author: 午

今天买了报纸，因为 ——切切实实是因为—— 二战的题材。
有一瞬间，恍惚忆起某个雨季的某句话：“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哥哥。”
不再关心人类，这是何等沉重的一种思虑，一种灰茫。
不知道，那撰文的女子，现在安否？
是否同我一样，渐渐走出了阴霾，面对—— 彼岸花开？
是否，不再那么深重地疼痛了，才会让我有了时间和空间，主动而坦白地面对这个真实的世界。这个，
没有了他的世界，他挥挥手不要了的世界，依然是笼罩着战争、疾病、瘟疫、饥饿、仇杀、阴谋与猜忌
的社会，现实的人生。

看着报纸，二战胜利六十周年，六十年，一个人生命轨迹中，只会有一个六十年。而再过二十、三十、
六十年之后，我会在哪里，“垂垂老矣”是什么模样，为了谁努力存在或者让自己被人群遗忘，身边还
有谁，还会记得谁？
许多东西，失去了以后，才知道是最珍贵，才知道自己曾经如何深爱，才知道自己错过的是什么。
“无法挽回”，四个字，越是清醒，就越是苦涩。时间与空间，在这个星球上，终究是无法重头来过的，
只有慢慢地磨蚀、慢慢地转化、慢慢地在成长中了解，这一辈子，真的失去了。。。。

欧阳说：“如果不能够拥有，你唯一可以做的是不要忘记。”
可是，药师送来的“梦*醉生”酒，他依旧是一口一口喝光，直到在午夜里悄然醉倒。
醉了，才可以“生”；唯有遗忘了不可逆转的过往，才可以有机会重新开始。
我也曾经问自己，把一坛梦*醉生放在我的面前，是否有勇气，一口一口咽下？
失去了，再也没有机会拥有。
遗忘了，便永远也不会再记起。
梦*了，只有醉。
若酒坛也尽空了，我如何去面对记忆里那一片空茫，或者，那些零散的着无根由的散碎面孔。。。
是谁，那是谁？
若把一坛梦*醉生放在我的面前，我到哪里去寻找一带“记川”，去浣回旧日的眼泪或者微笑？

梦*醉生，孟婆汤，喝一碗孟婆汤，把今生的快乐与哀愁全部遗忘。
可要喝，就要满满全全地喝下去，若是潵了些，漏了些，悄悄往奈何桥下泼了些，在衣襟或者唇畔沾染
了些，点点滴滴。。。未尽的往事，就在来世里变成凌乱的曲调、模糊的身影、分辨不出眉眼的面容、
如梦般让心为之悸动的小动作、或者，陌生的却熟悉得似乎走过了千次万次的城市角落。。。。。。
那洒落的点滴，就变成了来世里最绵长最无望的牵挂。十年、二十年、六十年、在岁月的流光飞舞中一直
到老去，也总在寻觅。或许突然发现了什么，却无力抓住那飘然掠过的前生，合上眼睑吧，邵华已老，
又是一瓠孟婆汤。
这一次，下定了决心的，要好好捧着，小心地捧着，喝完了，不可以遗落点滴。。。。。。
可是，心在发抖，手在发抖，唇在发抖，原来快乐的希望，是将过往全部遗忘。此生深深爱恋的相守的纠缠不放的，
都要在点滴中抹去了，再也没有了，遗忘被遗忘。只剩下交付给神灵的心愿，祈祷，来生不必再次错过。
悄然，一滴，或许只是一滴，在唇角滑落，沉没入桥下无尽的幽冥。。。那是属于谁的记忆呵？关于谁，
为了谁，爱着谁，恨过谁？
如果可以选择该多好呵，可以把今生的某个某个某，某的故事、某的样子、某的笑容、某的发丝、某的
双手那暖暖余温，都划分给那一滴，把属于某的颜色、属于某的背影、属于某的歌声、属于某的眼泪，
都留在记忆中，哪怕只是一滴，茫茫人生中的一滴。
那一滴的孟婆汤，在来世的日子里，会让我常常会想起一个陌生的影子。

我会在夜梦里看到那个人，月白色的长衫，低头静静地站立，如同月光下面立在流水中央的一朵荷。他立
在淡淡的光影中，沉浸于他的世界，我想要拉住他，问他为何这样忧愁，可是，我不知道他是谁，不知道
为什么看到他的忧愁，我的心会拧动着，揪紧着要流下眼泪来。我必定曾经知道他是谁。只是，我却把那
段记忆留在奈何桥下的云烟中了。我想不起来，想不起他的姓名。我必定是知道他的，我曾经一次又一次
这样凝望过他，在街头，在某个人声喧哗的场所，人们疯狂地笑着叫着呼喊着，我却听不清楚他们喊出
的声音。。。一点点，只要再一点点，记忆就在嘴角，却消失于无形。是谁，谁在匆促的街头从我身
边不远的地方走过，留给我相识的侧面？是谁在纷乱的灯光中节奏中从我生命力呐喊出余音，留给我熟
悉的声音？是谁，是谁，那个名字在与我捉迷藏。
我必定曾经知道他是谁，他的身长、他的发色、他的眼睛、纤长的手指、手指上曾经有过一只黑曜石的男戒……
我必定曾经知道他是谁，他的声音低沉而迷醉，有时又充满了活力和温暖，他在追光灯下挥臂奔跑弹跳
舞动麦架，音乐和灯光一起飞旋。太多的碎片像万花筒，千面个他，明明是他，却在我追寻着他的名字时
迸飞四散。没有名字，没有时间和确定的空间地点，没有一切属于资料和故事的列表，我必定曾经知道
他是谁，我却想不起来他的名字，想不起他的名字。。。。

不知道“梦*醉生”是否也是这样：一个要求“全部或者一无所有”的刁难。
是否要一滴不剩地饮下，才可以彻底地遗忘，遥远的故乡、女人、儿子、笑声、桃花、一抹殷红。。。。。
药师不告而取，分走了一半“梦*醉生”，欧阳也注定失去了一半。
所以，在醉倒后的夜里，他见到了一个人。

“我在醉梦里见到了一个人，她的笑脸很温暖，也很美，很熟悉。她笑着，抓着我的手说话，要我告诉
她我去了什么地方，见到什么有趣的人和事情，还有，我有没有想她。我确实走过了许多地方，也有很多
有意思的经历，一些有意思的人的故事，可是我想不起来这个对着我显得很兴奋很高兴我回家的女人是谁，
所以我也没有办法回答她，我有没有想过她。然后，她就生气了，放开我的胳臂，转过头，走掉了，不肯
回头看我一眼。我看着她的背影，发现自己心碎得像要*掉，可是，我依旧不知道她是谁，我想不起来，
自己为什么如此心痛。。。。。。”

我抬着盛孟婆汤的空碗，再有一滴，让我遗忘吧，彻底遗忘。
可是碗早已空了，幽冥中吹来丝缠不断的风，舔干了可以抹煞记忆的神泉水。
我提起地上的酒坛倾倒，再一口，且抛开往昔的碎片，让我重新开始。
可是酒坛空了，沙漠的空气干燥而又炎热，早挥发了“一个女人”托药师给我的礼物。
对了，药师，这个药师是谁，熟悉的名字，引不出一张面孔。我只是直觉地相信，是一个喜欢选黄色衣服
用剑的男人，他来过我的屋子，给了我酒，一坛开了封的酒。他说是一个女人要送给我的，他却在路上
打开喝了一些。他说起“女人”的时候，我看不到他的脸，而是看到一个穿红衣的女人，或者，一个在
红色的花海里的女人。我没有见过这个女人，却知道她喜欢穿红色的衣服，而且，我知道她曾经比花海
更美丽，更耀眼。。。。

可是我想不起来，也无法再更多遗忘，我的碗空空的，我的酒坛空空的，梦已经*去。
我却无法让自己喝醉—— 我进退维谷。

DC依然339 · 发表于 2005-07-06 15:02:51

好文啊

哥哥,来生,希望我可以和你擦肩而过……

落尘 · 发表于 2005-07-06 17:26:14

小午的文字总是写的那么好，让人看着看着就痛了。

残 · 发表于 2005-07-09 12:20:17

小午的文字总让人心疼,为什么要把伤刻得那么深?

靳JIN · 发表于 2005-07-09 12:57:30

不知何事萦怀抱
醒也无聊
醉也无聊
梦也何曾到谢桥

不愿失去你 · 发表于 2005-07-09 21:16:29

梦死罪生只是一个美丽的玩笑
而我们却真的相信了
愿意来世再遇到哥哥

lovett · 发表于 2005-07-10 13:43:34

我只是一个落寞的人,
我只能在别人忧伤的文字里一点点的疼痛

lech · 发表于 2005-07-12 14:18:23

30年后,年轻人定会笑我们这些老头子对哥哥的"痴",可是我们却爱,爱这片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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