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留在空旷里的纷飞往事

cowy1999 · 发表于 2004-10-29 16:36:42

这篇文章是我在哥哥的百度贴吧看到的!很感人!如果以前有人贴了,请楼主删除!谢谢!
终于还是要去想起.我以为早就过去了.直到昨天我翻出高三的旧书,不小心看到以前写的学习计划,4月1号后面有很大一片的空白,白的那么刺眼,那么触目惊心,就像生生从生命里抽空的一段,在残忍的裸露着伤口.
我知道那是无法忽略不记的.
四月里天气总是阴的,1号还起了风.本来就是一个芳菲残尽的月份,在高三阴暗不见天日的教室里,没有人记得起是什么年月.到了晚上自习的时候,班长上去训话,他转过身的时候,我们看到他背后贴着的古怪鬼脸,都不怀好意的哄笑起来.高三读到那时侯,已经都没什么人形了.好不容易找点乐子,他们就都疯了,教室里顿时乱成一团.
后座一个男生开始拿出手机发短信,前面的两个小妞正互相打击,我拿出耳机开始听他唱歌.不知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做不出数学的时候,听一听《陪你倒数》;看着政治发呆的时候,就听一听《左右手》;现在这么嘈杂,我的耳边只响着他的快歌,竟然也慢慢的有些快乐的感觉.我看了看小彦,她正在埋头看一本杂志,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我什么也不愿想,其实是因为没力气.
快下自习的时候,我摘下耳机,打开窗户.人清醒了一点,外间走廊上可以隐约窥见模糊的灯影,我觉得当初一个人要求到后面靠窗坐的决定是对的,虽然离小彦远了一些.每天我都可以让自己冷静的放松下来,去想他.
终于打铃了,现在想起来那铃声应该是遥遥传过来的,带一点宿命的结束的味道.我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后座的男生忽然拉住我,非要给我看他的手机.我不耐烦的说:"你那破手机有什么好看的."为了节约时间,我只有接过来.机屏上是一条短信,我似乎看到他的名字,窗户还没关上,其实天气是很冷的.我做了些什么,实在是记不清了,我的记性似乎也没有以前好.我好象是把手机很匆忙的还给了那个男生,一眼也不愿多看.然后我的手有点抖,我不是很利索的关上了窗子,我说:"你少骗人了,过节也不能这样拿人开涮啊."
其实这话我说的没有一点底气,但我还是不愿听他再说什么,我急忙走出了教室,好象走出这里一切就可以当作是一场玩笑.我知道小彦在楼梯口等我.
那天晚上一直很想睡着,可是一直失败,起来拿着历史书,却翻不动一页.那是真的么?是他吗?还是我看错了,或者是玩笑,或者……无数猜测在脑中盘旋.我走到书柜前,拿出他的照片,我仔细的看着,看这看着忽然有泪掉到上面,泪水在他的脸颊上滑动,我慌乱的擦干,却留下了不可挽回的痕迹.我知道那不是真的,他分明是笑着的,眼睛里没有阴影.他分明是脆弱的,比任何人更珍视生命.我努力的找着理由,但心里仍是忐忑的.小彦来敲我的房门,她急切的问:"你怎么了?"可是我丧失了述说和解释的能力

cowy1999 · 发表于 2004-10-29 16:39:58

当报纸放在我面前的时候,我闭上了眼睛.小彦的手慢慢覆盖在我的眼睛上,我的眼泪打湿了她的手指.我知道她不会安慰我,因为她知道那是没有用的.她的手放下来时,我的眼泪已经回流到了心底.我握紧她冰凉的手,神情一定是呆滞的.她很担心的看着我说:"他害了你了."我无语,我连从前反驳她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只是这样坐着,坐了好久好久.后来我跟小彦说:"我不相信,这真的是玩笑,你信不信."小彦低下头,终于很轻的点了一下.
其实我是过了好久才逐渐相信的.周围的气氛真的很怪异了.妈妈来给我送饭,几次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我也一直沉默着,最后她终于忍不住跟我说:"你知不知道?"我冲她笑一下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明白她担心什么,我也明白她心里的话.但是对不起妈妈,我真的没有办法不去想,没有办法若无其事.现在,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逃避,在这个冰冷世间逃着.我告诉小彦,我真的很想醉一场,醒来后就什么都忘了,连质疑和怀念都不需要.
这个四月注定是寒冷的,丝毫没有要晴的样子.下自习后我和小彦去了田径场.那是一个足够空旷的地方,而且有风从头顶上呼呼掠过.我开始跑步,上高中开始我就喜欢用这种简单的方式来结束一件事,我跟小彦说过:"一般的小烦恼呢,跑一圈OK了.大一点的就加一圈.四圈下来什么事都可以解决."那天的天特别的黑,我忘记自己已经跑了几圈,可是他仍是清晰的在那里,没有一点模糊的迹象.后来我只听到他的声音,眼前只有他的模样,双脚还在不停的挪动,我知道这样是没有用了.呼吸异常的沉重,眼睛里满是酸涩,我多想有人现在就来告诉我,一切是虚幻的,否则我真的停不下来.小彦拉住我,大声喊着:"你醒醒吧,他不希望你这样的."我泪眼模糊的任她拉到台阶旁,身体里最后的水分都蒸发了,我在生锈的铁架子上靠着,不住的大口喘气.小彦望着我,终于无力的说:"你别这样,我看你这样,我很难过."

cowy1999 · 发表于 2004-10-29 16:44:22

我无奈的闭上眼,我知道小彦从不说这样的话,这回我们都没有办法.我们就这样站在田径场的铁架子边,看着无边的黑暗.我似乎听到一种声音,是经常在演唱会上听到的那种模糊的夹杂着掌声和欢呼的歌声.我开始知道绝望是什么滋味.那是一种落差,仿佛从万丈高楼上掉下来,无助且痛彻骨髓.
酒精也许是最好的东西,即使不是醉生梦死也没有关系.我已经逃了一天的课,我想我是没什么药可以救的了,还好世界上还有这么劣的酒,烧着喉咙,烧着神经.小彦静静的坐着,她也许真的想纵容我一次.真的很久没有去好好的喝酒,只是喝酒,喝到醉为止.小彦说我喝酒喝到烂醉时最乖了,不吵不闹,睡的很沉.
四月是太奇怪的月份,居然过的如此的慢.那一次的宿醉过后,我的头持续眩晕,好几天都可以昏沉沉的趴在桌上睡,可是我梦不到他.梅雨恹恹,什么地方都是暗绿的霉气.
天是忽然晴的.那时,我正昏昏沉沉的写着悼念的文字,文字是很血腥的,字字都像心头的钢针.我竟然开始对这种无止的疼痛着迷.这时阳光忽然照在我的手上,手指太过苍白,而手下面那些文字在阳光下变的隐约,变的没有任何意义.这时候,小彦有一个条子递过来,她的字还是很细的笔画,看起来就很纤弱
那上面写着:世界上有这样一种人,活着的时候就在那儿,任人欣赏任人赞叹.没有多少人去想他的苦痛和忧郁.当他一下子真正的坦白了包括伤痛的一切,让习惯了他的美好神话的人无法接受.悲伤是因为猝不及防而更显无法逾越.我会和你一起,你看到阳光了吗?其实他是幸福的.
我真的抬头去看看阳光,虽然微弱却是温暖的.我知道小彦说的对,他去了幸福的国度.人间无法承载他的美丽,所以他去了我们望都望不到的天国.
我们又一次到了田径场,我们坐在很高的铁架子上.小彦说:"其实如果有一天,我们很老的时候,就知道没什么是过不去的."
我看着她沉静的脸说"但是这个过程是必须的,而且现在说这个很没有意义."
小彦和我的距离只是咫尺,但我不知道她的念头停在哪里.
她终于说:"其实,我也很伤心,但是,我知道伤心是要独自的.虽然我喜欢的是梁朝伟,但我永远记得我第一次看到梁是和你一起看的《春光乍泄》,现在,何宝荣不在了.故事不完整了."
我痴痴傻傻的看着天际的血色夕阳,我想,生荣死哀,这也不是他要的.我在这一个微末角落,能看到的只有我和小彦的伤悲,他在那高高的天上难道看的还不清楚,那是排山倒海的悔恨和伤痛啊.还有一个人,他的悲伤超过了这所有.我们失去的是信仰和爱慕.他失去的是一个相守的契机,他又该怎么办.
小彦忽然说:"唱歌吧,我觉得这样太气闷了."
没有任何事先的约定,我们开口唱的都是《当爱已成往事》.还没开始,我就觉得喉头哽咽,一个个片段闪在眼前.然后,我们两个声嘶力竭的喊着:"为何你不懂,只要有爱就有痛……"早已泣不成声,却还要唱完,因为他说过,歌不可以只唱一半.我终于愿意去努力相信我能够面对,承受,我可以在以后微笑着想起他.最后我对着田径场上方笼罩着大片灰云天空呼喊:"忘了你也没有用.".四月在昏噩和发泄中过去,现实是越来越残酷了,因为还没有人出来说这是个谬误.

cowy1999 · 发表于 2004-10-29 16:59:52

老师终于叫了我去谈话,他说我前途光明只是方向不明确,他说我最近实在是状态太差.我认真的听着,我真的很想能够认真去做一件事,哪怕是受训也好.我最近做什么都会忽然停下来发呆,思绪不知道跑到哪里去.我确实没有看他的电影了,也没有再听他的歌,连照片都不敢看.但是为何越是刻意去忽略遗忘,越是刻骨铭心.老师问我,你还想不想考复旦,我一下子怔住了.我看着地板,不知道怎样去回答这个问题.我最初的目的是去上海,然后有机会就可以见到他.也许过于天真,但毕竟是希望.可是现在,似乎没有必要了.我坚持了将近5年的理想,无声坍塌.
五月才稍微有点夏的意思,我开始在我和小彦的屋子里整理旧的报纸.小彦把那一阵的报纸都留了下来,她说总有一天我会看的.她总是比我自己更了解我自己.现在我看这这些不久前的报道,猜测,指责和一幅幅占据头版头条的的照片.照片上的他仍然有完美的容颜,上帝都不忍揉碎的眼神,微凹的嘴角,笑的沉静高贵.我对小彦说:"其实他只是换个地方生活,这里太吵了."小彦把这一个多月我们写下的文字拿出来晒,她说那上面满是泪痕,看到就有哭泣的冲动.我翻动着那些纸片,上面的字迹像刻出来的.我仔细的看了小彦和我的文字,我发现真的是有很多的不同,我无止回忆他的绝代风华,而小彦只是愿他好好的睡,一个是激烈的,一个是平静的.
我拥抱小彦,我感觉到她的单薄,忽然没来由想起两句诗:
';满目河山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眼前人,是多么亲近的词.曾经我没有珍惜过的一切,此刻都成了这个词.
我想如果相守是很美的,那离别也应该是美的,那是两种极致.
在学校附近破旧阴暗的影碟店,我问老板:"有没有张国荣的片子."他说有啊有啊,里面坐.我和小彦坐在那间小屋里,看着他拿来的碟子,都很旧了,不过还是有很多.我们静静的选着.小彦突然说:"别挑了,看《东邪西毒》."我没有反对.
王家卫的片子,以前看过几遍,但现在仍可以看的专注.碟子是盗的,而且质量不好,但是声音还清晰.因为我清晰的听到了小彦要我听的那一句话"如果你不能再拥有,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让自己不要忘记."我知道她为什么要看〈东邪西毒〉,我也知道了我应该用什么样的方法继续.光线很暗,但我看清了他的每一个细节.
最后碟子卡住了,老板一脸歉意,我只是笑笑.因为静止的画面是欧阳峰年轻时候的样子,长发飘飘,英俊的一塌糊涂.小彦也笑了,她说她终于断章取义的看懂了.
走出来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多,离学校太近,隐约还可以听到读书的声音.小彦说:"现在是五月的中间了,马上就要高考了."
我只是深深的呼吸,我知道悲伤并没有消失,只是可以隐藏的很好.但是,离别是不可避免的,我现在是告别了他.不久,我也会告别我深爱的小彦.
阳光是很好的,我觉得小彦的手太冷了.我忽然想:是不是所有冰冷的放在阳光下晒一晒,就会暖和了呢.
这是6月份的文字,现在看上去有点旧了,但是感觉仍是轻轻一触就涌来的.
我想,也许能把它帖出来,,就能正视往事了吧

wangshisi · 发表于 2004-10-30 03:30:00

作者的笔触是细腻且传神的，令人不忍多看，它又让我回忆起那天的心情和绝望。

与你共同渡过 · 发表于 2004-10-30 11:16:33

何止是心痛

衣蝶程 · 发表于 2004-10-30 19:23:24

眼泪忍不住的掉下来。
有心痛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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