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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漂蓬,萧然静心
' e( N- L6 P% `3 T @; y& {7 ` —— 重读《胭脂扣》( O1 g* g! |# m% Z7 F;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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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y% B- T# @) a% f+ ~ “十二少: 3811, 老地方等你。 如花”7 t& h$ x; ?5 w5 E+ R6 [/ S
一九八七年三月八日4 {% F9 A% e+ _1 a2 q r1 s
香港
0 K! \& f8 B* d- J( Z5 D0 y 上午,城内各大报纸都刊登出这一条启事,不合时宜的名字、简短的行文,透露出一种戏剧化的古怪,却也显示邀约者与被邀约者之间的默契。有人或许在谈论、有的人或许一笑置之,也有许多人根本未曾留意。这只是一份报纸,确实如此。
5 s5 T! c2 Q. C3 d8 u 三月八日晚
8 l, |3 ?0 W! p, d% b9 D( h' s 十一点整 S1 B( p/ Z/ v6 V& H- j6 q
香港石塘咀
+ v( z: j& m7 g1 c1 G# j1 d+ G$ X 有一个女人在“老地方”反复地踱步。规律的足步、精致的妆点、艳丽却不失优雅的旗装,她必定是有所待的。% {1 i' l' K( H. O3 P1 l) E
只是,在这样的深夜、这样的足步、这样的妆点、这样的艳丽的旗装,又分明透露着——诡异和古怪。3 t5 h4 }/ A. A$ t
十一点过了,十一点半,…… ……
# l# g3 y( P9 ~4 V( B/ k* { 暗夜的街灯苍白。灯下踱步的女子颜色黯淡,有如落花。她固执地不肯离去,因为,她等待的,不只是某个人,不只是那位有着“十二”这样旺族排行的少爷。她等待的,是一个誓约,是一份爱情。
$ E f/ O& {# c" M+ M& e 一九八七年三月八日夜,爱情失约。 O1 a0 E( t0 Q# F/ U% Y
7 z& b. W+ Z2 v0 D4 Q “也许,他已轮回转世,变成了一只猫?一只狗?或者…… ……”
7 ^" h- r$ C" c 没有关系,只要他在,他会记得这约定。
( Y1 K% l6 `( _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S相许?”元人金好问如是说。生S相许,这是十二少与如花的约定。曾经可以爱到缱绻缠绵、难分难舍,抛开了一切世俗,如今,有什么可以难住他们?( }1 n5 r! h7 }6 f7 b5 Y9 g
没有关系,只要他在,他会记得这约定。& B, \; Q# W8 i' I
所以,如花静静地等待,在凄迷寂寞的黑暗中等待,再等待……) K; y0 q) L/ r+ ~& Z, [
无可奈何,一九八七年三月八日夜,爱情失约。- d$ {( f# l3 S$ b2 T)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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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年前,如花是香港塘西青楼名妓,陈十二少是豪门公子,一见如故,终成爱侣,却得不到陈家的认可—— 意料之中。如花不再卖身,陈十二少离家赁屋与她同居,置前程家产于不顾,甚至硬着头皮到戏台上跑龙套挣钱糊口。家族的威逼、自身的懦弱、坐吃山空…… 陈十二少选择与如花殉情。6 Q0 v- T- C# J; e& U
生不能相守,惟求同穴。且说他们懦弱吧,说一切责难与斥责的词汇,但不要怀疑他们曾经有过莫大的勇气—— 爱情的力量常常激发出人最大的勇气—— 抛弃所有桎梏,包括生命本身。
# t* ?4 D! Y1 C! ^% F 但是,李碧华的小说、关锦鹏的电影《胭脂扣》,并非这样一个简单的《罗密欧与茱丽叶》香港版本,他们不让我们终止于爱情的叹谓与向往,硬要我们在感叹中去探讨爱情,让我们看到现实与梦幻的复杂和多面。7 J% N4 L' ^+ ?, r* l: f
影片一开始,采用的完全是写意的手法,大段描写如花和十二少的初识、定情。唱戏、喝酒、打麻雀、送花牌、燃鞭炮、吸鸦片,关锦鹏的镜头运用了大量的色彩和光影元素,营造出30年代香港塘西:鲜花、灯火、彩绸、旗装、鞭炮、飞散的纸屑、绘画精美的格子门窗和老式木床,众多女子来来往往、云鬓香扇—— 一座想象中的“香港城”。影片中散发着一种属于“怀旧”的颓废却温暖艳丽得让人羡慕的夕阳气息。那时的香港,是多彩的,繁华的,有鸦片有香气有音乐有歌声的。最重要的一点,有浓烈得可以用生命来成全的爱情。
# @+ R1 {( O3 u6 N/ t& n 正当电影渐入佳境时,却戛然而止,转入另一叙述的线索。殉情的如花,在阴间痴痴等待五十年,不肯错过爱人独自投胎转世,最终决定到人间,现代1987年的香港,寻找失散的十二少。而后的影片,一边在跳跃式的闪回中断断续续地剪接两人定情后的生活,一边按着现实的时间和空间发展等待十二少的赴约。两条线索一条代表了幻梦和历史,另一条代表现实,间分间合,利用环境的频频切换来造成观众的视觉和心理冲击。因此,我们的叙述和分析中,常常要加入“曾经”这样的词,来区分两个交织的时空。
' p, v. ?. H+ o1 S( N/ H( k/ n 现实:五十年世事变迁,重返阳界的如花已经分不出地境,到报馆寻人,没有身份证、现金、联系电话。想要回“老地方”,也是报社里“好心的先生”袁永定“带”她乘坐双层巴士前往。这个刻意安排的现代人是一个媒介点。他有一个同居的女友小楚,两个人租房同居、共同谋生,与如花十二少当年的情境相似。其实,想一想他的名字,“永定”,再想想“振邦”,不得不让人怀疑这个名字中的意味深长。+ S% ?0 m( q; r& `2 G1 P1 t
五十年匆匆而过,景物已非,而男人女人似乎总在重复同样的故事。伴随着如花出现的,是一系列的对比和冲撞。
. a: N* @+ Y6 F7 _1 X ~0 C; |: K4 b 关锦鹏试图用30年代的眼光来看80年代的香港,表现出一种失落和悲凉。虽然两个时代都是以“夜”为主要的环境,但袁永定和小楚所寄身的办公室, 灯光明亮地彰显出一种苍白 (尤其是如花出场时她的旗袍与周边环境的鲜明对比), 街道上高楼林立却显得昏暗而冰冷,交通工具庞大快捷却空荡荡的,充斥着陌生和距离感。80年代的人们接受一切到了理所当然的地步,也并不以为这些是进步、惊奇或者桎梏。在现实这条线索中,如花扮演了一个“不变”的角色,一成不变的衣着、不食烟火、不看电视或者使用电话等等先进设备,自始至终。物质的进步对她显得毫无意义,而她所信奉的世界也与现代格格不入。- B! H. L) N) P4 a4 Y* [; J0 B' _
再来看对爱情的比较。关锦鹏用如花同样艳丽的情爱,对现代人的爱情加以审读。在袁永定和小楚的同居生活中,爱情已经被转化为油盐酱醋、水电、房租、更换破洞的皮鞋、加班时的外套—— 因为需要,而非浪漫。与如花时代的十二少的追求、取悦,客人的交易对比,爱情在现实中显得平庸、缺乏想象力及热情。“爱情本身应该是平淡点滴”,你可以这样驳斥我。那只是因为,你同样身处“现在”。' n% B3 u' l* J0 M
如花的痴迷和执著、近乎天真的信心,使袁永定和小楚一度对自己的爱情产生怀疑,影片特意给袁永定和小楚安排了一场相对保守的激情戏—— 这似乎可以看作是爱情唯一不变的成分。但关锦鹏关掉了台灯,把它安排在一个自然光的环境中,灰白色的光线从窗口投射进来,与黑暗凌乱交错,人与人之间的对话充斥着怀疑和迷惑,动作是激烈而短促的,完全缺乏审美的设计—— 真实,丑陋的真实。对比之下,如花十二少在床上躺着调情、吸鸦片的情景,橘红色朦胧的光晕、发丝散开的优美的形状,缓慢而优雅的长镜头,肉欲的关系呈现出一种近乎纯洁的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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