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唯美的终结》 ——选自淳子新书《前天》

荣花 · 发表于 2004-09-23 22:18:16

梅艳芳在《胭脂扣》里唱：“问哪天会重遇？”这是最后一句。是问，也是邀请。
1995年，江南古镇的退思园。阳关洒在庭院里，碎碎的。是早春的清晨，有点冷。摄影师杜可风已经喝起了啤酒。巩俐从上海来，正和人讲笑。她的笑很直白，有一种简单在里面。陈凯歌一双布鞋，坐在一张条凳上。这里是电影《风月》的现场。一干人忙里忙外。张国荣待在化妆室里。
10点钟的时候，太阳从人的脚尖头移到了老宅子的门里，倾斜着挂在镜面上。张国荣穿着剧中人忠良的衣服，在镜子前左顾右盼。阳光晃了他的眼，他转过身，踱在房门前，探了头看杜可风几个人嬉闹。完了，又踱回去，在房间里清静。他是不出来的，好像那是他的深闺。陈凯歌关照，不要去打搅他，今天有他的戏，他谁也不搭理的。果然，整整的一个上午，张国荣就这样一个人，守在自己的屋子里。陈凯歌是了解他的演员的，在《霸王别姬》里，张国荣也是这样的。一个动作，做不好，就不要了。张国荣扮戏，如同生命，比导演更执拗。
李碧华这样写：
“蝶衣剑影翻飞，但身段蹒跚，腰板也硬了，缓缓而弯，就是下不了腰。终于这也是一阙挽歌。心一横，咬牙，直向脖子抹去。
血滴。
剑光刺目。
蝶衣非常非常的满足。”

张国荣真的很入戏。
别人排出布局，是杀来玩的，不必抵命，张国荣炽烈坦诚，全然真情，受伤便是难免的了。
也是在春日。晚上，刚刚出了电梯口，就听人讲，张国荣死了。那天是愚人节，自然不信。说不信，心里还是挂念，去证实。知道是真的，脸就僵在了那里，完全措手不及，不知如何是好，疼惜一点一点地钻过来，凝成了挥之不去的悲凉。有消息说，张国荣的遗物中有一个蓝色的口罩，是为防范非典型性肝炎的。如此看来，他那天出门，本意上是不要死的。又说他有恐高症，并且一向要求完美。所以，即使寻死，也不该是那样的死法。但偏偏的反常了。推及当时的心情，一定是痛苦到一刻也不可以等待了。
最重的灵魂是没有声音的，了结成了唯一的方式。在坠落的空间，张国荣有没有想起电影《阿飞正传》里的台词呢？
“传说中有一种鸟，生下来就没有脚，他们一生都在飞翔，无法着地，累了也只能在风里睡一会儿。他们一生中唯一着地的一次就是他们死的时候。”
也许来不及想，也许什么也没想。只是我们猜，从那么高跳下来，飘忽间，一定是很像蝴蝶的吧。
一直的，张国荣是一个纯美的少年，自小耳濡目染养成的上层阶级的品位，一种深深庭院少爷、公子、王子的颓废气息，在纷乱的演艺圈里，脱俗而为一个贵族的背影。
一段时间，传言他病了。很重。隔了些日子，见到他，一件雪纺的紫色衬衣，一个有节制的笑容。这样的作派，我是熟悉的。比如“文革”中，一个弹钢琴的人要死，选了自己最爱的衣服，搽了许久也不用了的胭脂。无论怎样，都要美丽地出场，不肯让人见到不堪、惶恐和软弱。这是生命的骄傲，是生命的自尊，没有了这些，即使有了别的，也等于没有。
新加坡一个报人说，先前他在《胭脂扣》里演十二少，人间偷生。。是如花来找他。他随了去了。如果是这样，那么，这次跳楼，只是张国荣生命的某一天而已。就这样停住，这个结局也很圆满了。
张国荣是一个优雅的刀客，用了那样温柔的唯美的姿势在人的心中割开了一道深且细的伤口。

程蝶衣PY · 发表于 2004-09-24 12:28:29

唉~，哥哥就这么去了，心里的痛永远也停不了了

似胭脂化蝶去 · 发表于 2004-09-24 12:36:45

百转愁肠
思念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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