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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夢人生(第二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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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09-25 16:35:2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戲夢人生
(上周提要)

在譚詠麟宣布不再領獎之後,
張國榮也急流勇退,
在十三歲時,
於香港紅磡體育館舉行一連三十三場告別演唱會。
張國榮雖然對一班支持者依依不捨,
但無奈去意已決。
在最後一場演唱會,
他望?台下正為他離去而傷感的歌迷流下不少眼淚。
毅然放下歌唱事業的張國榮,
終於離開香港這個充滿是非鬥爭的地方,
遠走加國開始另一個人生的階段。

(第二十回)
「漢兵已入境, 四面楚歌聲, 君王意氣盡, 賤妾何聊生。」
《霸王別姬》可以說是張國榮生命中最重要的作品之一。
這齣由香港名作家李碧華統籌和編劇,中國名導演陳凱歌執導的作品,在一九九三年的法國康城影展摘下了金棕櫚獎,翌年,再取得金球獎的最佳外語片,當時被評為中國最偉大的電影之一。
在一九九三年推出的這部作品,使張國榮超越了偶像的層面,真正成為了一位表演藝術家。
《霸王別姬》中的程蝶衣,本來不是張國榮。
原本世事就是玄之又玄,以為錯失了的機會,如果屬你的,終歸都會回到你的身邊。
早在張國榮離開樂壇之前,《霸王別姬》的編劇和統籌李碧華就一心要找他演出這個角色,不作他人之選。
當時張國榮收到劇本,細閱後,內心非常掙扎。
當時的他還未公開承認自己的性取向。
對於《霸王別姬》中程蝶衣的角色,他知道自己能夠演得出色。但他卻不願意,將自己未願意表白的性取向,加上另一層的揣測。
那個時候的張國榮,還是初初捉摸到電影的光與影。
基於形象上的考慮,張國榮婉拒了這個為他度身訂造的角色。
雌雄同在
但戲總是要拍,有了霸王,哪能缺少了虞姬?迫於無奈,惟有聯絡上另一位演過《蝴蝶君》的尊龍。當時尊龍開出天文數字,諸多留難,結果自然談不攏。
湯臣公司老闆徐楓和李碧華再游說張國榮。一向心軟的他,無法再拒絕好友的請求,更何況,作為一個演員,他也知道,一生中可以遇到這樣角色的機會不多,錯過了,就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
他終於願意嘗試。
他要以自己的絕世風華,演活程蝶衣,一個不瘋魔不成活的戲子,一個既是男兒郎,又是女嬌娥的小豆子。
當時導演陳凱歌曾經擔心張國榮不能應付這樣的角色。
可是已經把戲接下來的張國榮,對陳導演的疑問,只是輕輕一笑,一個媚眼,對他說:「我就是人戲不分,雌雄同在,我就是程蝶衣。」
的確,他演活了。
演活了貴妃醉酒的楊玉環。
同時亦演活了霸王別姬的虞美人。
以靈巧的眼神演技,張國榮將一切對男人的誘惑能事幾乎是發揮到了極點。
程蝶衣把他骨子裏的那份嫵媚、癡情、決絕都勾引出來。
他的眼睛,處處透?誘惑和妒忌,有如秋水一樣的眼光,勾魂攝魄,把看的人帶進了他那一個墮落的虛空世界。
嘴角那一抹正在撒野的嫵媚,隱約透出一點狠毒的絕情。
眉峰常常不經意的一揚,挑動?旁人驛動不安的心。
正是這一種削薄而孤清的美態,張國榮以另一種絕色傾國傾城。
舞台上,一個是柔若無骨,嬌嬈嫵媚的虞美人;一個是虎步龍行,颯颯雄姿的楚項羽。在舞台上這方寸之地,配合了人眼目的色彩,震懾人心的鼓聲,張國榮與張豐毅的合作,簡直天衣無縫。一切一切都是那樣完美。
當時很多人都看不慣張國榮在戲中的反串演出,演戲的人?魔,看的人則是迷惑。
是對性別角色定位的疑惑。
男子一向以剛烈為美,以陰柔為不美。可是張國榮的演出卻顛倒了這種觀念。同劇中演出的鞏俐,在張國榮的身邊一站,在女性獨有的風情上,反而給比下去了。她只能表現出一種母性的溫柔,但張國榮卻是把女人最可愛,最可恨的一面都演繹了出來。
誰才是真女人﹖
瘋魔成活
京劇大師梅蘭芳說過古典歌舞劇是建築在歌舞上面的。一切的動作和歌唱,都要配合場面上的節奏而形成它自己的一種規律。前人創造很多優美的舞蹈,根據現實生活中的動作,把它進行提煉誇張才構成的歌舞藝術。
作為中國文化遺產的京劇藝術,是一輩子的事業,外行人很難可以半途走進那個世界。
作為一個現代歌手藝人,程蝶衣這個角色本是極難把握的,張國榮雖然演出經驗豐富,但對京劇始終是門外漢,對於這一套以舞蹈、身段、手勢、腳步的虛擬表演藝術,畢竟是非常陌生。可是戲中的程蝶衣,卻是一代旦角,在電影中風靡當時整個戲壇。要演活這個對藝術如癡如狂的角色,惟有做到如戲中所說的「不瘋魔不成活」的境界。
而張國榮就是這樣的一個好演員,他當時就像對這個角色?了魔一樣。
他這次演出不單是敬業,還被程蝶衣這一個複雜而又淒美的角色迷住了。
當時張國榮是反串演出,對台詞早已背得滾瓜爛熟,但演出這樣的一個角色,需要的卻不止如此,更要那一份顧盼自豪,目空一切的氣派,對藝術狂熱而固執追求,還有就是對世情冷暖的那一份不屑和冷漠。
這些又豈是任何演員都做得來﹖
不瘋魔不成活。
要保持那一種?魔的態度,要保持那一份胸有成竹的氣派,必要一氣呵成。正在拍攝霸王別姬的張國榮,每一天,每一個時辰,每一刻都是在演程蝶衣。
他經常唸唸有詞,唸的是戲中對白,唱的是虞美人如何自訴心境,和霸王告別,只因他怕會與角色生疏。
在台下的他,無時無刻都保持?戲中人的舉止和神態,無論是待人還是接物,都以作程蝶衣的心境為依歸。即使是正在休息的張國榮,還是先好整以暇的整理戲服,仔細的補妝,之後再閉目養神,一派大師的風範。
他對自己標準之高,早已超越了導演的要求,一個鏡頭,明明已經拍好,但他還是想多演一遍,因為他老是覺得,最好的演出還沒有出現。即使是演得如何筋疲力竭,他都不願放棄追求完美。
人戲不分
也許,就是因為他這種演出的態度,使他跟角色之間產生了一種互動,一種交流。程蝶衣本來執拗的性情,對藝術接近瘋狂的追求,和張國榮當時的心境重疊了起來。亦只有這樣,張國榮才真正成了戲中人,成了那個含淚別霸王的虞姬,他再也不是他自己,在靈魂的某一個地方,他與角色早已融為一體,做到了水乳交融的藝術效果。
一個寒冷的黑夜。
那場戲,張國榮沒有對白。
那一幕,被安排坐在黃包車上的他,眼看?日軍進城,要演的只是一個眼神。
回應戲中人的遭遇和心境,張國榮的那個眼神跨越了時空,那份悲涼和淒愴,使人久久不能忘懷。
在張國榮死後,陳凱歌寫了一封給亡友的信。
信中重提十年前拍的這一場戲。他說,張國榮當時拍完那個鏡頭之後,久坐不動,就這樣坐在那輛黃包車上,淚如雨下。
當時,誰都沒有勸說,陳凱歌示意關燈,讓張國榮獨個兒留在黑暗中,面對那份洶湧而出的情緒。
十年後,陳凱歌才突然明白,張國榮對角色的那一份投入。只是這一個眼神,張國榮把自己對人生的無力感、迷戀和背叛都說盡了。
曾經有人說過,真正成全《霸王別姬》的,不是誰,而是張國榮。
是他的心血使角色活了。
導演陳凱歌在拍竣這部電影之後,久久都不能從當中釋放出來。
直到一天晚上,張國榮穿?一身白衣,走進了陳凱歌的夢。
早已幻化成真的程蝶衣,只留下一句「別過了!」,就飄然遠去。
悚然驚醒的他,夢中淚已傾。
人生如戲
多年之後,張國榮在香港中文大學就《如何演繹李碧華小說中的人物》這個題目,替學生和慕名而來的人上了一課。
座無虛席。
那天談的戲,依然是《霸王別姬》。
他那天向聽眾解釋戲中程蝶衣為何走到最後,在曲終人散之時,選擇自刎於霸王之前。
「因為戲中人的個性固執,為了完成戲中的情節,他決定要轟轟烈烈的死在霸王面前。更何況,那時候,他早已年華老去,對一個一生追求完美的人來說,又怎能接受呢?」
這番話在當時,引起了不少在席中的學生的迷思。
在張國榮死後,很多人都再次憶起程蝶衣最後自盡於段小樓前的一段戲。
有說他始終都不能抽離角色。
但更可能的是,他跟程蝶衣的緣份始終未完。在命運的交錯下,就像有一條無形的絲,把戲中人和他,連成一線。
其實人生如戲,戲如人生,孰真孰假,何必認真。(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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