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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後餘生(第十二回)
(上回提要)情愛世界變幻無常,年輕男助手Kenneth介入張國榮跟唐鶴德的戀情,愈傳愈熾,外界鎖定Kenneth就是哥哥和唐唐的第三者,有傳哥哥始終覺得周旋於新歡舊愛令他不勝其煩,情緒備受困擾,而在哥哥跳樓自殺前一星期,在尖沙咀某酒店發現他和Kenneth神秘約會的蹤影。
不知道哪裏飄來的一片烏雲,把整個天空都掩蓋了,變得天昏地暗。
初夏,天氣還是乍暖還寒,反覆不定,這幾天都是陰天,鮮有放晴,烏雲沉甸甸的積滿雨水,雲層愈積愈厚,快要塌下來。
下雨了,借雨水來把哀傷遍野的加多利山好好洗濯一番,早來了的雨季,為誰在哭泣?自從張國榮離開了塵世後,這片天空都是灰色的,暗暗淡淡。山上的人都不說話了,只是默默的哀悼、哀悼,祝願逝世的人安息。
這天下午沒有風,悶熱得令人透不過氣來,準是暴風雨前夕的訊號,四周鴉雀無聲,寂靜得有點心寒,就連那棵青蔥翠綠的柏樹,都份外孤寂、蒼涼。
滿屋白蘭花
黃昏,偶爾吹來一陣微風,樹上的葉子搖搖欲墜,飄呀飄,飄到這窗前,葉片上滴滴水珠滑下來,像淚水般明亮,一息間,又被蒸發掉了,僅餘的一道夕陽透過二樓的玻璃窗徐徐落在大屋的柚木地板上,溫暖每顆破碎了的心靈。
在這個地方,每一個窗口都有故事,都是關於張國榮的;如今,大屋的主人走了,剩下了一些人和事,還有一堆零零碎碎抹不開的過去。這天,屋內的人把這裏每扇窗都推開了,他們正在迎接主人回來;聽說,死了的人在七天後便會回家,走走看看,他要知道他所愛的人都安好,才能了無牽掛地離開塵世。
大屋內的擺設依舊,只是在客廳中央放滿了白蘭花,花香處處,瀰漫?張國榮生前最愛的香味,白蘭的香味淡淡的滲透在空氣中,絲絲淒美的回憶綿綿牽動?每顆心。
傭人們把地方都打掃得乾淨整齊,等?張國榮回來,客廳那張白色梳化還存有他的餘溫,他喜歡坐在這裏喝咖啡、看他喜愛的書和雜誌,四周都混雜?書香、紙香、咖啡香,以及白蘭花的味道,這些味道良久都散不去,彷彿張國榮還在這間屋子內,只是他把自己收藏起來,跟大家開一個玩笑,他根本就從未離開過半步。
他的過去,鮮明如昨,然而一切都沒有將來,如果他早就懂得把人生視為遊戲,那麼生命中就沒有承受不了的事。
在一呼一吸之間,一個熟悉的背影在窗前掠過,隱隱若若,當黑影逐步逐步移近,就連五官都清楚可見,在暗黃色的燈影下,這個人有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窩,略帶憂鬱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他的肩膀寬廣,就是要他去承擔一切痛苦跟嘆息;良久,他才默默的閉上眼睛,又再走到那個窗前守候,纖瘦的背影在夜色下帶?點點哀愁的味道。
哥哥的另一半
他不能停留,卻不願離開。
在這裏,他擁有過最快樂的時光、最無奈的等待,他愛他的好,愛他的壞。
但一切一切都像個夢,夢醒了,他何去何從?他是一棵沒有根的樹,抓不住黃土,頃刻就要倒下來,地動山移,最終也被大地淹沒。
這數十天,唐鶴德都守在這個窗前,在漫天星星下為張國榮禱告,沒有離開過大屋半步,他貪戀?張國榮在這裏留下的餘溫及氣味,這是當下他唯一可以捉緊的東西。在魂歸那天,唐鶴德穿上一件白色汗衫,外罩一件黑色冷背心,看起來很頹廢,他不時低?頭、彎?背、步伐蹣跚,他不再昂首闊步,眉宇間的神采都不復再了。
張國榮背後的男人,唐鶴德(英文名Daffy),1980年畢業於荃灣聖芳濟中學,中七畢業後投身銀行界的他,旋即成為銀行界年輕才俊,先後於萬國寶通銀行及渣打銀行擔任高職,為了幫哥哥處理財務,唐唐早年甘願放棄高薪厚職,跟哥哥浪跡天涯。
荃灣聖芳濟中學於七十年代是香港第一級別的名校,唐唐中一至中七都在這間學校就讀,中四那年他選擇了修讀文科,與傳媒人林超榮是同班同學,品學兼優的他曾是風紀隊員,亦是籃球校隊精英,多次代表學校出賽,而且奪獎無數,他有籃球王之美譽,主打防守後?的位置,當年鄰校的女生,放學時也隔?鐵絲網觀看他們練波;他更以自己的英文名「Daffy」組成了一隊籃球隊,在校內召募了不少同學與師弟,出外參加公開比賽。
身高六呎,樣貌俊俏的唐唐,平時非常斯文,但一落場打籃球便會健步如飛,在眾多校隊成員當中,他是最純品的一個,由於校內朋友不多,除了在球場上滿場飛的日子,他都是獨行俠,最喜歡倚在二樓圖書館的欄杆遠眺。
唐唐雖然經常打籃球,但他那套白色校服永遠都是乾淨整潔,就算大汗淋漓,腳上那雙白鞋都不曾有污漬,看來他確是有潔癖的人,打扮入時的他,穿衣永遠走在潮流尖端,他是第一代穿Adidas、Converse及Puma波鞋打波的學生。據知,唐唐家境不俗,中七畢業後他雖然有資格繼續升學,但他卻寧願投身社會工作。
張國榮的脾氣近年開始壞了,每每都因小事跟唐鶴德吵至翻天覆地,在加多利山寓所的鄰居,不時亦聽到他們爭吵的聲音,吵得激烈時哥哥更會失控,將家中擺設盡掃,不知多少個凌晨,鄰居們都在他們的爭吵聲中驚醒過來。
等你回來
只是半個月的生離死別,就讓一切都灰飛煙滅了。
張國榮離開後的時間過得很漫長,他沒去計算日子,只是旁人總是有意無意間在提醒他張國榮已經逝世了多天了。
還有三小時,張國榮就要回來了,牆上吊鐘的分針在盤旋,還要轉多少個圈?
在偌大的客廳內,就只有張國榮的好友陳淑芬、Kenneth及唐鶴德,最後,陳淑芬為免打擾唐唐,還是先離開了。
凌晨十二時半,所有燈都熄掉了。
在寂靜夜裏,就只剩下一間屋及兩個男人,還有,遍地思念。
唐鶴德及Kenneth,一先一後的闖入張國榮短暫的生命裏,他們都陪?他走到最後,寸步不離。
「我可以很容易愛上一個人,無論是男或是女。」 張國榮曾說過這樣的話。
沒有原因,沒有答案。
在張國榮的感情世界裏,至今仍有數不盡解不開的謎團,不過一點可以肯定的是,在張國榮的訃聞上,唐鶴德以哥哥摯愛身分排頭位。
由此可見,從哥哥和Kenneth在三月二十五日下午於半島酒店不歡而散當日開始,張國榮其實似乎已對一些感情瓜葛作出了一些重要的決定。
只不過那時那刻他始終無法擺脫痛苦的鬥爭,直至四月一日即一星期後的傍晚六時四十一分,他決定從中環干諾道中文華酒店廿四樓的會所一躍而下,告別塵世。
「風繼續吹,不忍遠離」。
在哥哥的大殮儀式中,透過其生前最疼錫的姨甥女張綠萍女兒的一篇悼辭,首度披露張國榮與唐唐度過20年漫長而深刻的情路。「在我九歲那年暑假,媽媽找舅父來幫我們孖女補習,還記得舅父是乘坐『叮叮』(電車)來我們家裏,雖然我們好頑皮,但他都很用心機來教導我們,還說如我們乖巧就一人送一個筆盒。」
「我知道他那時候是賺得很少金錢,但他願意用大部分儲蓄來買禮物給我們孖女,他還對我說︰『家人好重要,但朋友亦十分重要』。」
張國榮的姨甥女說到此時亦感觸落淚,但仍繼續堅強地說下去︰「去年舅父叫我一齊去拜婆婆,我知道他有抑鬱病,我盡量陪伴他,聽他傾訴心事,看看抑鬱病所帶給他的痛苦。他說過在其事業最低潮的時候,是你(回望唐鶴德)最支持他。」
「是你(指唐唐)將幾個月人工借給他,幫他度過難關,我親眼看?你在我舅父患病時不離不棄,關懷他,陪伴他,希望他早日康復,他能有一個這麼好的伴侶,是他的福氣,我代表他衷心多謝你(再望?唐唐)!」
靈堂上全場的每一個人都被這番肺腑之言,感動得泣不成聲。
「舅父,我相信你是最傷心最不捨得的那個人是你(指唐唐),我更相信你在離開前的幾個星期攬?我說︰『你要好好生活。』在這裏我替舅父說一句︰『希望大家好好生活。』」,在這刻,唐唐慟哭起來了。
從以上種種來看,匆匆走過四十六年生與死,與「未忘人」唐唐愛得毫無保留,然而一個無情的抑鬱症,卻教哥哥痛苦難擋,加上情愛困擾,結局彷彿早已註定。(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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