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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不认为他们具有何等深刻的哲学思想,是与生俱来的悟性与气质令同时代的影星们黯然失色,这是旁人的悲哀,也是他们的荣幸。对于香港,虽然并不都生于斯,但是这里成就了他们银幕上的辉煌,可以打上“香港制造”的封印。对于常人望尘莫及的荣耀与光环他们理所应当地受用着,经过岁月流年的冲蚀渍洗愈加焕发异样的神彩,这是他们独有的颜色,或者叫偶像的力量。
[红色恋人·张国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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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最绚烂张扬的暖色,暖到极至的冷艳,莫可名状的前卫与颓废。
生就漂亮的面孔,注定他是周旋于女人群中的男子,早年无论作为被鬼吓破胆的懵懂书生(《倩女幽魂》)与优柔寡断、欲爱不能的豪门阔少(《胭脂扣》),抑或外表自私、内心正直的莽撞警官(《英雄本色》)与情场失意、垂青美人的犯罪高手(《纵横四海》),他都若即若离地徘徊于电影之外纵情声色,眼睁睁看着女人们爱恨缠绵。他的魅力在于与生俱来的女性气质,细腻哀惋中任性感肆意流泻,他为美而生、为爱而苦,令世上所有女子黯然销魂,连男人也为之沉醉痴迷。他的性感绝非肉麻的骄柔造作,是流露于眼角眉稍的率真性情。
流年华彩,他依旧孤单地独自过活,而岁月已将他沉淀为懂得用眼神传递思想的成熟男人,沧桑而略带迷离。是《霸王别姬》中的程蝶衣将他推上演艺浪尖,人生如戏、戏若人生,上演一出分不清台上台下、错乱了性别的爱情。他将多年对电影、音乐的执着与操守付诸角色,种种现实的无奈均化作虞姬为霸王痴心死守的承诺与落寞,敢爱敢恨的宣泄成就了角色,同时亦成就了自己。随后他又成了《白发魔女传》中置身江湖世事纷争、敢于直面爱情的卓一航,《金枝玉叶》中沉浸于爱情的困惑与渴望、脆弱迷惘的音乐人,《东邪西毒》中无视江湖仇杀纷争、为早已错过的情感流连忏悔的西毒……
事业的巅峰令年届不惑的他愈发张扬,同性恋题材的《春光乍泄》体现生命的回归,同时也令向来避讳敏感话题的他终于直面现实,为自己正身。在舞台上他是一支怒放的花,衣着光鲜前卫,用略具沙哑的磁性声线演绎的《红》坦露成熟男人的自信以及生命中默默流动的阴郁与感伤;他又是一团炙烈的火焰,妖冶地缠结在人们心间凝而不化,那沧桑、伟岸、孤寂的笑容,那美艳、幽暗、凄迷的眼神……
张国荣——血色中落寞的恋人。
(作品目录)
《喝彩》(1980)、《柠檬可乐》(1981)、《烈火青春》(1982)、《缘分》(1984)、《英雄本色》(1986)、《倩女幽魂》(1987)、《英雄本色Ⅱ》(1987)、《胭脂扣》(1988)、《新最佳拍档》(1989)、《阿飞正传》(1990)、《人间道》(1990)、《纵横四海》(1991)、《蓝江传之反飞组风云》(1992)、《家有喜事》(1992)、《霸王别姬》(1992)、《新射雕英雄传之东成西就》(1993)、《花田喜事》(1993)、《白发魔女传》(1993)、《大富之家》(1993)、《锦绣前程》(1994)、《金枝玉叶》(1994)、《东邪西毒》(1994)、《风月》(1995)、《新夜半歌声》(1995)、《满汉全席》(1995)、《色情男女》(1996)、《新上海滩》(1996)、《大三元》(1996)、《春光乍泄》(1997)、《红色恋人》(1998)、《流星语》(1999)
[黑色英雄·周润发]
黑,漆彩中最深的颜色,冷得寒彻骨髓,重得威严似铁,令人胆寒。
一袭黑衣、嘴叼牙签,怀拥美女漫舞后微笑着手执双枪疯狂点射、弹无虚发(《英雄本色》);面对妖艳的日本赌坛女高手胜利目光的挑衅,高进擦拭了吃过巧克力的嘴角后将一只骰子摇碎,只剩两点(《赌神》);为掩护钟美人偷走钥匙,身着晚礼服在轮椅上与之跳起激情的双人舞、神采四溢(《纵横四海》)……
他是无可争议的银幕英雄,没有一个人可以英雄得如此潇洒:手执双枪、身披黑风衣、嘴衔火柴梗浪迹江湖,高大魁伟的身影在瑟瑟秋风中踏红尘滚滚而来,寒气凛然,举世为之瞠目倾倒,王者风范无人匹敌、永不褪色。而他的英雄形象并不纯粹,总在亦正亦邪间展示微笑与伤逝、体验现实的成就与悲凉。没有残忍,俨然挽救自己与拯救众生的救世主,他眉宇间透射出的勃勃英气与一丝忧郁使之成为名副其实的末路英雄。
无可否认他的“酷”,《上海滩》中病若寒蝉的许文强、《英雄本色》中多愁善感的小马哥、《赌神》中神采飞扬的赌神,眼神中流露的不是玩世不恭、桀傲不逊的叛逆,而是阴郁的唯美,是迎接世间百态时真诚的坦白与无奈。而冷酷、深沉的经典杀手形象并未将他定格,《赌神》中年近不惑的七尺男儿扑在婆婆怀里撒娇哭闹、《大丈夫日记》中被两个老婆折磨得不亦乐乎的憨直老公,他将潜藏于浮华表象下的智慧挖掘到极至,是发自普通人性侧面的隐忍与世故的妥协。享尽银幕的叱咤风云之后他懂得在现实中的退让,因为他历经人生旅程的坎坷、多情反被无情恼的婚变,没有人可以承诺一生的坦途,贵在他能够于黑暗中恪守尊严,退让是为了更高傲的站起,所以他有资格在好莱坞苦等四年。魅力正在于眼角唇边划过的一抹淡淡的沧桑,蕴含无限成熟的豁达与至情至性的感动。
周润发——黑暗中欢笑的英雄。
([白色女神·林青霞]
白,最精腻剔透的无彩色,深一分则有瑕疵,纯粹圣洁到极至即为邪恶。
她是千古难寻的美人坯,雍容中见灵秀、典雅中见飘逸,她像白玉雕琢而成般大气蕴致,美得不可方物、无人可匹,一颦一蹙的精微力道足以令所有男人春心萌动、坐怀定乱,是不可替代的梦中情人与审美典范。早年她以清纯玉女的形象出现在琼瑶电影中,《窗外》中的江雁蓉身着白裙、长发披肩、秀眉朗目、娇容初绽,黝黑的眸子透射出略带忧怨的眼神,飘逸空灵得全无半点脂粉气。自打视野里有了她如同纵身澄彻清洌的溪水,人间登时变得不食五味烟火、为之清静了。
是《笑傲江湖》中的东方不败将她推向反叛角色的极端,从此再不见眉目清秀的窈窕淑女,代之以称霸江湖的女魔头。而失之我命、得之我幸,诧异于漫天彩云之巅白颈微扭、嫣然凝望的惊艳,当真回眸一笑百媚生,天下粉黛无颜色。雾蔼袅袅、白衣婷婷,如天外飞仙捻花玉指一挥间霞光尽染,她以女神般震慑的姿态还人们别样的感动。从此我们接受了她鬼魅的古装扮相,似乎唯其如此才是她独有的美,《白发魔女传》更发挥到极至,练霓裳时而玉体横陈于潭水中暗香浮动,时而长发披散、眼神冷漠凛冽,弥漫仇恨、冷酷、肃杀的脸庞令人心悸。
论东方女侠之美莫过于《新龙门客栈》的莫言,对恋人始终脉脉含情地观望,即便牵手也内敛得毫不张狂,明明心底为爱人舍生忘死、肝肠寸断,外表依旧如雾锁寒塘般不露端倪,任辛酸的泪水独自吞咽,那默默流淌的是深入骨髓的痛楚,却从不轻言悔恨与别离,委实堪称巾帼之奇女子。与挚爱之人厮守是最幸福的光阴,亦是最美丽的瞬间,凭肩斜倚、低眉浅笑,娇羞的面庞掠过一缕红晕,而惊艳之际莫过于剑落血涌、玉体飘落大漠的刹那,回眸间辞别爱人,红尘卷走美丽的容颜,化作呜咽的风飘散。她演绎《东邪西毒》中命运近似的慕容嫣甘愿让心爱的人欺骗自己说爱她,窗影横斜、花影摇红,空守一份无望的情感任青丝随岁月流逝。天下女子皆重情守义,唯有她诠释得如此凄美迷离,她的美全在其本色。
林青霞——红尘中圣洁的女神。 [紫色精灵·张曼玉]
紫,最具争议的颜色,集纯洁、性感与诡异、邪恶于一身的双重性格,蛊惑的人间欲念繁生。
她是天生的演员,虽然港姐出身、容貌娇俏,尚不足以成为谋生资本,所以需要打磨自己的演技。早年高效、荒诞、无节制的“香港速度”令她重复着疲惫、枯燥得近乎神经衰弱的表演,作为“陪衬女孩”的懵懂冒失需要的是即兴疯狂,她在频繁变换的形象中迷失了自己。好在《旺角卡门》令她明白了肢体的运动不仅代表陈述,更需要思想的生发与维系,在《阿飞正传》中她投入地体会失恋女郎的情感,她的肩、步态、脸庞处处流露初恋失意的憔悴。《阮玲玉》使她的个人魅力在一代名伶的阴影下火苗般跳跃欢腾,她精微地令美丽与演技并存,拉近了自己与偶像的距离,隐匿于表象之下的神秘与虚无此时充满无尽的张力、蓄势待发。
她是标致的冷美人,岁月磨砺得愈显成熟的风韵、光艳照人。作为妖魅般顾盼生姿的国际影后,她的美不属于端庄典雅的类型,是锋从旁出的另类,可塑性强,所以她一直尝试不同层面复杂的人物性格,譬如《新龙门客栈》中妩媚妖冶、风情万种的红尘女子金镶玉,《青蛇》中蛊惑凡心的漂亮蛇妖以及《东邪西毒》中明明相爱而苦等对方开口,待红颜衰老仍凭窗遥望、暗自牵挂的痴情女子。她永无休止地在电影、类型、以及国度间穿梭游移,寻找适合她的表达方式。她是一个精灵,像香港这座都市一样承载着各种滑稽、夸张的艺术风格,经历着街道、人群、气候的更迭不定。
她是一个性感女人,在于轻佻的矜持。《花样年华》中她不停地变换着紧紧包裹住躯体的旗袍,曲线玲珑的韵致在幽暗的街灯下划过一道弧状的光。年近不惑的她愈发骨感,瘦削纤长的玉手在流泻的舞台灯光中尽情倾吐着女人的心事,时而拿着香烟温婉地陪着先生,时而又耐不住寂寞,凝重的一按爆发出隐忍的沉郁与哀惋。她最终妥协了,但一个东方女子所应有的婉约、悉贴、寂寥、惆怅、哀怨、怀恋,乃至轻佻的怀春、娇嗔的自恃尽皆留在了她的脸上。
张曼玉——紫雾中迷样的精灵。
————————————转贴自〈荣门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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