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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国荣和他的电影(2007-03-01 新华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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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03-02 05:37:1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张国荣其人,在生活中是一个非常传统的旧式好男人,与“阿飞”完全是南辕北辙:爱静,恋家,好读书,待人体贴周到,渴求稳定生活和长久的感情关系,甚至欣赏艺术作品都是钟爱平静恬淡的风格;但是在自己的艺术事业上,他却能够表现出截然不同的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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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03-02 05:38:14 | 显示全部楼层
文/的灰

张国荣开玩笑说可能是与王家卫“八字不合”,主演他的电影每次都会遇险,而且一次险过一次:《阿飞正传》是险些坠楼;《东邪西毒》是在荒山大漠中被蝎子咬到脖颈险些毒死;到了《春光乍泄》,干脆是染上了阿米巴病毒,病得死去活来险些将老命送在阿根廷,张国荣连怎么分配遗产怎么安顿家人都盘算过了……但是与此同时,张国荣与王家卫的合作又总是能营造最强的气场擦出最猛的火花,获得最为完美的化学反应。

张国荣其人,在生活中是一个非常传统的旧式好男人,与“阿飞”完全是南辕北辙:爱静,恋家,好读书,待人体贴周到,渴求稳定生活和长久的感情关系,甚至欣赏艺术作品都是钟爱平静恬淡的风格;但是在自己的艺术事业上,他却能够表现出截然不同的个性:张扬,叛逆,不羁,疏离……王家卫敏锐地捕捉到他这种一直没有得到充分发挥的气质,从一开始就将他定位于一只“无脚鸟”,一路挖掘,引导,或者说是塑造,使他最大限度地发挥了这份潜质,后来甚至被认为是张国荣形象的主要层面。反过来,对于王家卫,张国荣这种游离于世俗之外的异端气质为他的电影增添了厚度也增添了更多跳脱之色,这一点直到如今也没有其他演员可以替代。


《红色恋人》激情燃烧的岁月

还记得第一次看到“靳”的模样,是在《大众电影》的封二彩页。他穿着虽残旧却很整洁的棉袍,围一条长围巾,半跪在雨地里聆听女主角隆起的腹部。就只这一眼,我便已经打心眼儿里接受了这个角色。这个人和香港明星张国荣搭不上半点儿关系,他的头发被雨水打湿,一缕缕挂在额上,他那布满了胡碴的沧桑面容上写满了忧患与怜惜,完全是一个有着丰富情怀和执着信念的旧时代文人。我们老一辈的革命家,其实有很多就是这个样子的吧?他们接受过良好的教育,有不错的家世,为了心中的理想和信念而放弃了安定的生活,投身到革命洪流中,成为新中国的开创者和领导者。谁说共产党员就一定是浓眉大眼,国字脸,身穿简朴的土布黄衣服,脚下蹬一双布鞋?

我仍然记得,素袍长巾的靳提着皮箱从烈火滚滚的废墟中走出来;我记得他站在火车头上给学生做演说,坚定的眼神,自信的神情;我记得他发病疯狂,抽搐着倒地;记得在大雨中,他与爱人的诀别……

“如果我不能骄傲地活着,那么我选择死亡。”

影片公映后,媒体对《红色恋人》的剧情褒贬不一,但是对于张国荣的演技,没有人提出具体的反对意见,评论无非是质疑一个生长于殖民地的香港明星怎么能诠释革命志士,正如当年《霸王别姬》开始拍摄的时候,也有人质疑一个性感热辣的青春偶像级人物如何出演老北京的京剧名旦。但是著名演员张瑞芳说:“我是1938年入党的老党员,张国荣演的靳,我能接受。”曾在《永不消逝的电波》中演地下党员李侠的孙道临也说:“张国荣演的靳与我演的不一样,但同样是地下党人的形象”。这两位老一代“红色演员”的评价,比很多头脑被老革命模式的影片所训练和熏陶出的斥责之声来得中肯而有价值得多。



《霸王别姬》尊重艺术的异数

当年,《霸王别姬》在戛纳电影节上获奖的报道遍地开花,视线主要集中在陈凯歌、巩俐和张国荣身上,尤其是张国荣,作为一名不太被内地重视的香港演员,近乎完美地演绎了一个如此高难度的角色,受到了前所未闻的赞誉和关注。

他是在几经周折之后才拿到了这个期待已久的角色,兴致勃勃地带着大包小包跑到自己还不熟悉的北京,做好准备过李碧华口中的“非人生活”。他对记者夸赞内地影人的认真,说“这才叫拍电影,下的本钱,做的准备工夫,对艺术的尊重程度,都是香港达不到的”。他是这样一个尊重艺术的人,几乎是香港影坛的一个异数,如今终于找到了知音。他信心十足地说自己一定会演好,一定会为香港影人争光,为中国人争光,一定会让这部电影成为自己的代表作……

其实,起先剧组很多工作人员对来自香港又是大歌星的他抱着怀疑态度,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整个剧组提起他来全是敬佩:“他是个近乎完美的人”,“工作态度一流,勤力,肯合作,没有架子”,“从来没见过他那么关心人的大牌明星”,“对自己的要求比导演还严格”……他那专业水准和敬业精神,个性的真纯和待人的友善征服了所有的人。他到北京之后水土不服,发高烧,流鼻血,坏肚子,体重迅速下跌,但是他说这很好,更贴近角色。他为拍这部电影吃的苦头真是数不胜数:贴片不能吃饭,勒头勒到呕吐,沉重的行头一戴一整天,一个字也不肯差地背台词,学习京剧的功架、台步、造手,苦练普通话,拍戒烟戏割坏了手,三十三度的酷暑中穿着全套戏装,挂着大牌子,连续两天跪在火盆边拍戏以致病倒……连陈凯歌都说自己对他要求太高太过分,但他自己毫不介意,只要拍摄需要,全都兴高采烈地做着。他是真心享受这个辛苦的工作过程,放假也不肯回香港,生怕分了心,爱这个剧组爱到像家人一样亲密,整天快活地说笑玩闹,与所有的工作人员都交上了朋友,时时买雪糕买西瓜买各种美食犒劳大家……拍摄结束时,他又一次做东请全剧组吃饭,席间难过得眼泛泪光,跟每一个人对饮,喝了三杯茅台十二杯白酒,素来不擅饮酒的他回到房间后呕吐了四个小时爬不起身。

在2003年年初,重病的他还在唐鹤德的陪伴下去北京拜会了《霸王别姬》剧组的老朋友,十年了,仍然这样地牵挂,这样地不舍,尽管,种种迹象表明,那个时候,他,已经无法从黑暗中脱身……



《春光乍泄》每个人都做不了他

《春光乍泄》开镜礼,焦点集中在两大俊男的对吻上——当时所有的人,包括两个主角本人都还不知道有更严重的戏份。记者分别问两人:“与男人接吻和与女人接吻有什么不同?”梁朝伟答:“会很尴尬吧……我会照做。不过可能需要心理辅导。”张国荣答: “没想过这个问题。我是演员,这是工作,跟谁接吻都一样。”

香港记者八珍撰文:“……拍那场戏之前梁朝伟就同张国荣事先声明:不要大力撞他的牙,因为原来伟仔前排牙是假的,怪不得这么整齐啦。”另一篇关于《春光乍泄》的报道说得更明白一些:梁朝伟在拍这场戏时极度紧张,所以张国荣想方设法活跃气氛,甚至要来个率先典范:“你看你看,我已经除衫啦。”

在美国的许多书店里看到一本书,《有生之年必须要看的1001部电影》,香港电影一共九部,三部都是张国荣主演:《霸王别姬》、《春光乍泄》、《倩女幽魂》。其中《春光乍泄》占了整页版面,两张彩图剧照,长长的评论,“绝对完美的电影。”试着翻译其中的一段:“张国荣和梁朝伟轻易地融入了角色,没有用过多的语言,而是用神情和动作描述出了情感的暗涌,描述恋人之间的相处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你会记得出租车后座上的那支烟,何宝荣终于在黎耀辉的肩头找到了安全的栖息地;还有黎耀辉给何宝荣喂饭的情形,当何宝荣双手负伤,完全无助地依赖着黎耀辉的保护。最令人震撼的是两个人在破烂的厨房中共舞的探戈,那种至为深刻的美足以夺走你的呼吸……”

杜可风在《〈春光乍泄〉摄影手记》中说:剧组的每个人都很羡慕张国荣。因为每个人都呆不下去了,但是每个人都做不了张国荣。梁朝伟说过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演什么,可是,像他说的,也许王家卫要的就是这份无奈和茫然,这种“想死”的情绪吧,最后这些镜头都被妥妥当当地安排在了《春光乍泄》里。
 楼主| 发表于 2007-03-02 05:39:13 | 显示全部楼层
《异度空间》“抑郁”到极致

张国荣曾经说自己并不是考虑如何去“演”一个人,而是考虑自己“是”这个人,不是从自我出发来表演,而是完全从角色出发来决定一举一动,这样才能确保演绎得逼真。他的许多电影都充分体现了他的这种灵魂附体一般的演绎理念,《异度空间》等后期作品更为突出。例如接近片尾时那段真相大白的戏:他先是在梦游,呆呆地瞪视前方,眼里满含泪水;被闹钟震醒过来,茫然低头,看到自己手中的旧物,全然崩溃…… 整段戏里你看不到演员的存在,他的崩溃与疯狂完全发自内心,体现在肢体的每一个细节:面部肌肉不能控制地颤抖着,眼神失去焦点,一片血红,甚至他抱住章昕的那双手,仔细看,是抽搐的,手指抽紧在一起,关节僵直不能弯曲……将影片前半部分的他与后半部分的他对比来看,尤其震撼。张国荣凭此片获得香港金像奖和台湾金马奖影帝的双料提名,的确是实至名归,记得有评论说:“鬼片演到这个地步,让人无话可说!”

坦白地说,在了解到更多的资料之前,我个人也曾经以为《异度空间》与张国荣去世大有联系,不但是因为剧情上的巧合,而且因为张国荣的演绎实在是深入骨髓,再一次让人混淆角色与他本身。我的一位朋友看了此片之后,断定张国荣当时已经患上抑郁症,而且还病得不轻:“你看他的眼睛!正常人不会有这样的眼神!”我苦恼地说:“他演的就是一个病人啊。”“那不是演出来的!演不出来!你们都太不关心他了,都病成这样儿了……怪不得……”“拜托,那是他演得好,他是拍完后半年多才患上抑郁症的……”“不可能不可能……”

使我自己黯然的,倒不是片尾的巧合,而是片中对抑郁症的分析。张国荣的遗书第一个词写的是 “Depression”,媒体一般都翻译成“消沉,失落,忧郁”,由此引发了一系列的猜测与谣言;实际上,“消沉,失落,忧郁”应该是影片中章昕病历上写的:“de-pressed”,而“Depression”在英文词典中的第一个释义就是:“抑郁症”。想到这一点之后我很遗憾张国荣对英文的习惯和精擅,如果他直接写出中文“抑郁症”,是否会减少许多流言?


相关链接:最后一个西关大少

作者:董桥

暮色晚春的落花凝成一出无声无色的默片,没有剧本,不必排练,只凭一个飞姿,整座抱恙的愁城顿时激起一串凄美的惊梦。高楼上,悠扬的笙歌还在袅袅诉说着殖民时代的离绪,满帘着水映照的却已经是开埠以来最揪心的一场瘟疫。残云过处,那个坠楼人满怀的悲欢都疲累了,轻轻飘散在一块汝窑瓷枕上,像广州南越王墓的那一块,顾不得胭脂的深浅,顾不得别姬的寥落。毕竟是后现代最后一个西关大少,张国荣注定要在薄纱绣帐的一床幽香中永生,留着襟上的酒痕,留着不老的绿鬓,留着一身六朝沧桑的金粉。

依旧江山,无边云树,戏里看不到的是他盘膝坐在厚厚的地毡上,暖暖捧着白雪仙的双手,轻声低唱一阕啼血的粤曲。这一刻,两代人满心是荔枝树上的月色和茉莉花间的倩影,恍恍惚惚一起走回耀华街的花岗石旧路,走进一幢西关大屋的正间,悄悄寻回西壁上居廉画的那对淡彩清供。穿出厅堂穿过天井一地的瓜子皮,清唱辄止,满庭是月季的香气。

不是说他的歌艺曲艺演艺都攀上了传统的颠:比他先走一步的罗文胸襟里肯定涵养着更丰厚的故国烟云。不是说他的旧学旧闻旧情都接得上前辈的香火:一个十里洋场成长的半唐蕃,说甚么也沾不到海棠树下太多的清弦雅韵。不是说他拥的是万贯家业,挥一挥手就可以在荔湾区里堆砌出满园林的旧家风情:旧家里多的是红线女眼梢都懒得扫一扫的俗物。张国荣古典的五官配上玲珑的忧郁,造就的是庸碌红尘中久违的精致:柔美的围巾裹着微烧的娇宠,矜贵的酒杯摇落千载的幽怨。他的举止恒常宣示的更是随着旧时代烟散的纳凉、攀枝、赏荔的闲适,纵然他未必经历过那样的岁月。

荔湾大少茶楼多的是歌坊,二三十年代的富绅巨商和骚人墨客乃至稚嫩的大学生都沉醉在那的粤曲声中:名画家邓芬和名词家谭乔尚用宋词和《西厢》曲句写成《梦觉红楼》给徐柳仙演唱;一代硕儒叶恭绰自撰的粤曲三首莺莺燕燕都传诵。可惜当今的电影里始终看不到前代名士恃才玩世的这一幕,失落的观众只能从张国荣的眼神扑捉几许褪色的孤愤。张爱玲《第一炉香》改编的《浓本多情》之外,幸亏还有李碧华的《胭脂扣香》和《霸王别姬》供养起他的气质和品味。

老广州人爱说‘西关小姐,东山少爷’:西关一带富商巨贾家里多的是粉嫩的小姐,东山仕宦人家少不了的也是倜傥的少爷,标志的尽是清末民初那股流金的贵族文化。文化的贵族最容易滑成斗富的霸族:古今中外精致的贵族文化都靠颓废的元素支撑,华丽于是透沧桑。红遍东西的武打巨星财大气俗,沾的是东山的霸道;漂漂亮亮的贵气明星也不少,少的是那一点颓废的清气。张国荣心存粉黛的灵感、胸怀孽子的孤愤,恰是艺人养命的sensitivity。小思说他捧着白先勇的《树犹如此》躲在角落里一口气读完;董建平说他喜欢水墨画,最后一次在她的画廊买了雕塑家费明杰的《桂花》系列:西关大屋里的桂树还剩几株?


(新华网) 姚文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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