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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02-23 20:2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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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飞正传>中的角色人物
輕之沉重與沉重之輕-《阿飛正傳》的生命, y, X* f$ q. b+ A* n- E) |3 J4 W
楔子:
) S. B* Q% \ u2 ~6 `9 d生命永遠處在變與不變的夾縫中 * S0 G2 g7 `9 O9 |2 W
安份守著的只有更消沉 " c! Z$ ~3 W) ~$ s3 Q. r, I
拼命掙扎的卻又更痛苦
- I8 z: g: U8 o! F: z無疑,人生是充滿失望的 : f3 ^; ~/ O2 h' M
生命是千瘡百孔的
3 }/ t2 a' U- I9 j( q! A" w& D惟其如此,我們都渴望多些 8 s4 J6 f% H; e( A/ y6 c
堅持活得認真,愛得認真的人 ' x' @7 j2 M2 u; M# m Y
使這個不甚美麗的世界美麗一些
$ N% L1 A8 I7 |: J1 r( Y: fNothing survives but the way we live our life!
! u7 \& N+ ^3 K2 |2 i& e" \——儀
; I1 p! |" X! m6 N, h# D/ }王家衛的《阿飛正傳》在香港電影金像獎中取得美滿的成績,這是意料中事,是電影幕前幕後工作人員努力耕耘下的一次豐收,儘管影片票房慘敗,只希望這遲來的肯定能略紓困抑。香港的觀眾有點叫人失望,他們的欣賞和接受能力,都叫電影的有心人疑惑,望而卻步。
3 @; ^; r4 u; n& |% L- h8 C《阿飛正傳》是這人觀影經驗的一頓飽餐,初看在澳門,這是朋友的力薦。甫一開始,就覺得正對胃口,被片中各人散發出來對生命生活的沉重與厭倦所吸引,一些共鳴的震顫。影片既以《阿飛正傳》為名,很自然就拿它與James Dine的 6 P5 t7 d; E! ~1 B( |. t
《阿飛正傳》(Rebel without a cause)作比較,卻得出個強烈的對比。James Dine是帶枷鎖的反抗、叛逆,而張國榮他們卻被無形的枷鎖扭纏著,生活對他們而言,是命定的、灰色的、沒有指望、沒有寄託。端的是「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慘淡的人生。 ) s+ m+ E+ `/ \0 f6 [' `
旭仔(張國榮)在片中說過兩次沒有腳的鳥的故事,只能永遠飛翔,不得歇止,直至死的時候。他是以此自況抑或只是裝飾而已?當他跟劉徳華再次說起這故事時,卻給劉一語道破,他厭根兒沒有飛過。牽扯他的是親緣的追索嗎?潘迪華早已洞悉其心機,他根本以此為藉口,合理化其對生命的委棄在地,零落成泥。最後明明白白,戳破其自我瞞騙,是該離去的時候,誰又在乎?他生命中的兩個女人——張曼玉與劉嘉玲也不是燃火者,他自足於一己的空間,只求孤寂地死去。旭仔並不是初升太陽,只是暮氣的夕陽,沉沉地下海,他最後的歸宿。
8 ~+ W) B; u' u8 A0 d. w9 X3 J旭仔生命中的兩個女人,性格完全兩樣,鮮明地對照著,她們唯一的共同處是希望抓緊旭仔作為歸宿,為生命尋個落腳點,然終極都是失落。張曼玉是眾人中最悲觀無望的一個,她從澳門來到香港,寄居在表姐家裏,寄人籬下的處境,令她自卑。從小賣部到球塲售票員,景況依然,沒有掀起任何波瀾。她無力地接受著現實的強暴,身陋形殘,想各位還記得她在小賣部打瞌睡及在票房中的倦與恨的形象吧。於此,定論已經作下,風雨不改。她被旭仔離棄,見不著強烈的情緒波動,她自知與旭仔有距離,份屬不同的階層。本來劉徳華對她有好感,可惜她沒有把握,也許是抗拒命運的同途人吧。欺圖攀上步,得個另類人生。她賣完票後,打電話到劉經常步過的電話亭,卻沒有人接聽,鈴聲在空寂的街角叫喚卻得不到回應,一如她的命運。微寒,凄霧冷雨。
& i1 V! e, u3 v* a& L! C! E劉嘉玲是比較積極入世的一個,也是最世俗化的一個,貪慕虛榮,卻又從來沒有埋怨自己、家庭及社會,一副樂天安命的模樣,敢作敢為,也許是職業特性使然。她到底是期求旭仔的愛還是藉此從良,總有點把握不定,但最後她還是到菲律賓尋找旭仔,由此可知她是投入過的。也許歡場中人都想望真愛,抓緊一些令她們超生的東西,無奈希望終必落空,自然規律。有多少人能擺脫命運的播弄,縱有幸存者,也只是極少數,無數人終成冤魂。「悲劇沒有意外」(張偉雄),也不須重演,重演的只是一些悲劇的角色,因為他們相信自己在悲劇中的合法性(北島)。觀此數人的生命,帶來的傷痛是刻骨銘心的,難以磨滅,教人低廻無限,特別是王家衛的處理這樣平實自然,沒有著意的煽情,而是一絲一點的滲入心扉,隱痛襲來。
3 j* I4 O" W7 j8 ^6 j% D6 y劉徳華是安份守己,寧靜克制的一個,他為照顧母親而當警察,又因母親的病故而實現其夙願去行船。生命對他而言,沒有熾熱的追求,只是守望著日子的過去。任憑風雨飄零孤打著,他也不介意。本來他是心儀張曼玉的,奈何錯落間又接不上,平白刻板是他的人生,但仍然有夢,每次巡邏經過電話亭時,他總會停駐片刻,郁悶現實的希望。 1 i5 D9 Z' I8 u h) s4 T7 o1 W
而張學友跟張曼玉應屬同一類人,生命對他們而言是一條下坡路,只有沉茖,沒有飛揚,寂寞如風。他本對劉嘉玲有好感,卻一直只在戰戰兢地暗戀著,在他而言,這也是高攀,是有感於自己身份的低微吧。他不掙扎,希望是絕望,兩者同一,都是虛妄。他自卑,最後將旭仔留給他的車賣掉,自言配不上,把錢送給劉嘉玲作為去菲律賓尋找旭仔的費用,這加深了他的低下感,卻沒有帶來更大的遺憾,他對自己早有定論,不予苛求。
8 Y& D5 Q! |- Q4 p/ `$ E片末梁朝偉的登場,叫我驚喜。朋友說,單看這段戲已值回票價,這一點也沒有過譽。梁在片中是我最欣賞的角色。他在閣樓好整以閒,穿西裝、梳頭、銼指甲,將錢放在西裝內袋,把兩包煙分別放在兩個側袋。有條不紊,動作純熟而輕靈,不徐不疾,流暢瀟洒。他就是這樣去迎接自己的生活、生命,是對前述數人的一個超越,對自己歷史角色的把握,對一己命運的自主。沒有遺憾、無奈,他明白這也是生活,無論事情的好壞,品格的淸濁、出身高低,都無改其對生活的投入,他要演好自己的角色,梁朝偉才是浪蕩江湖、游刃有餘的阿飛。梁朝偉留下一點生機的啟示,不須盤古問天的嚎啕,也不要俯首低廻的無奈,更加不要離棄的悵惘、悲歌的慷慨,面對任何生活的殘暴和鎮壓,唯一的回答,是生活下去。 + E5 ~, V7 [% Q! h1 T
總括而言,除梁朝偉外, 《阿飛正傳》中各人的生命、生活都蒙上一層陰影,塗抹上一層灰色,裝載著對人世的倦,無路可走的蒼生茫然,是一闋生命的哀歌。那種生存的沉重之輕與輕之沉重的氣息,叫人撫然。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本片的攝影、美指、剪接都極出色,特別是譚家明所展露的剪接高華是筆者觀影以來來所僅見的。絕不拖沓,鏡頭接捙狠準,充滿張力,流露出極強的爆發力,為這部只有人物,沒有故事的電影注入生命,神采綻放。真不明白,為何會在金像獎中輸給《喋血街头》,無論如何,我都不服氣,我們都期待著續集的早些到來。
1 J' i" g n$ Z' o(原載「第一線」,1991) 6 K7 d! N1 K1 n: E: h1 N5 N6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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