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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都有一段时间去到乡村看小孩子,带着她们静静呤味大自然的歌唱韵律。/ M% H7 Y' R" h( @" F% Q1 O
蛙儿的歌唱,是有趣的。每当在霏霏夜雨中,各种蛙声的合唱,犹如交响乐,这教人如何不思索回想,在这些音色中,只要稍微注意一点,便容易地可以指出哪些是青蛙,哪些是石蛤,哪些是雨蛙以及先声夺人的牛蛙。除了这些,还有飞蛙和蛤蟆,只是比较难得听见而已。! }" V$ `+ z* Q( n
牛蛙特别喜欢潮湿的地方,常在豪雨中,聚族而举行规模宏大的合唱。一次的黄昏,豪雨刚止,蛙声震耳,半英里以外仍可分辨。只见它们大大小小约有百多只,四脚展伏在黄泥水上,赤褐的背隆圆,肚大如小鼓,颈颚处的白色声囊吐出,一伸一缩,出尽力气忘情地唱着、唱着、唱着。孩子们拾起一粒小石卵,用力向水面抛去。顷刻,声音低了,那些经验丰富的老蛙,都迅速地潜入水底去。然而,当我们回来时,又恢复了刚才的喧闹。
; U; F+ y9 L( `青蛙多数是喜爱月色的,但在星光闪耀的黑夜下,偶尔也会歌唱。要是天气温暖,它们动了豪兴,有时唱到鸡鸣破晓,东方发白才停止,真象诗人所说的:“把黑夜唱破了。”这种情趣和毅力,真够人把拇指翘起。
' f( ?0 ~/ |& Y9 d8 T& p6 _然而踯躅于萍池僻处,那身穿黄柳条纹服饰的小雨蛙,躯干修长,道貌岸然,文静的隐士风度和难得开口的作风,同青蛙相比却又另有一番情调。. D; Y4 I! G4 [; E4 ?2 c" R& W
园蛙多数隐伏在灌木丛莽下,黄昏到了,才肯抛头露面,到有瓜棚、豆篱、菜畦的地方谋生,和蚊蛾蝇类打交道。有时,它们也到小水塘里跳跃追逐一番,比比武艺,放胆呐喊。
, D. D" c u) L# }) Z& X蛤蟆皮粗身黑,眼边带圈,有如眼镜。山坳野穴,屋角墟洞,便是这一族的安身立命之所。黄昏时候,它们结队出外,慢条斯里地一步挨过一步,向黑夜王国的道路上前进。它们一遇不如意的事,只能硬着头皮,顶着颈背,准备挨一顿打。有时,它们也把有限的肚皮吹胀,以展威力,但从未想到合不合乎自己的身量,能不能吓退强暴。因此当人们遇到无妄之灾时,常借它们的名当作武器,打击自己不喜欢的人,例如“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蛤蟆好食不在路上跳”,“蛤蟆垫桌脚,假硬!”等等。通常也用作穷人过年,叫作“一泊跳过一泊”,颇使人想到命运的可怕,弱小者的凄凉身世。7 E* h* c) J( }( ]1 p; a* O! J
当寂寞的夜里,欣赏一下老蛤大提琴似的音调颤拨,点缀着小赤蛤的顿挫清亮似带休止短促的花腔,忽隐忽现忽强忽弱的田蛤高音,伴奏着如打鼓般的园蛙有力的旋律节拍,以及象征雷雨般豪放奔泻的阵阵牛蛙音色,都是足以激励气节,牵动情怀,引抒心衷的美事。
' L% {/ h- R% } h& l; Y- M. T神造天地间的精英,虚渺的灵气,原是难以捉摸的。可是,一依附在具体的事物上,便会把潜伏在生命里的美善衬托和反映出来,使人不知所然,不能自己,这就是神造万物的奇妙。我想:如果少了这些酷嗜夜色多姿多彩的歌唱精灵,那么,在夜的自然的曲谱间,便永远遗下了一部分空白,缺少最重要的主旋律音符,我们也只有空虚,无法奔驰驱散那空虚的情绪。由此可见,事事物物的关系线索,如配合得美好,便是和谐,便生欢乐;反之,便是丑恶,便生悲惨。以小见大,天地间的东西,人与人的关系,都一样需要自然的谐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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