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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一种忧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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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青春期并不是一段快乐平坦的日子,十四岁对生理的恐惧,十六岁对情感的迷惘,十八岁对世界的失望,二十岁在青春期的尾巴上不愿后退也不愿迈出的无奈,以及二十几岁对已逝青春期的反思和在长长的不知何日会结束的不甚激情的青春里的慵懒拖行。所有这些都会令我们染上一种不知名的忧伤,不忍提,又不忍沉默。
) F. ]' b/ Y$ A R( z% d# K7 ^ 怀着那么一种忧伤,我淡淡地叹息也淡淡地微笑,平静却不失锋芒地对付着身边重重温柔的压力,尽量不置可否地一味前进着。直到由小学而中考而送走几年大学生活而走上社会,我蓦然回首,发现记忆已经由于沉淀而空洞起来,生活也由于习惯而越发黯淡。
" U; X) @/ O: ]% a; h) h 我以为兴许只要我挥一挥衣袖,那么一种忧伤便抖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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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6 d5 G3 l$ A+ `( U4 `% I" S 是的,我已不再忧伤,不再拥有由青春期带来的永挫不败的优越感和连绵不绝地梦想的勇气。
2 i/ z/ h3 n" l 年轻与更年轻的心一样无法沟通。16岁。从本质上讲,我是个并不明白自己却比较明白大人的人。成年人的思维并不复杂,因为那里有太多规则。我记得在我青春期的日子里,总能一方面保留内心的叛逆和不甘,另一方面游刃有余地应付大人们的要求。尽管有些时候,也会觉得由衷的憎恶和压抑,但很快便恢复回来了。我以此换来了许多赞誉和方便,我的忧伤埋得很深很深,只有在病隙或假期才真正泛上心头。3 M& g/ ?% `# m2 y: ]# H
说真的,我是很讨厌成年人世界里的一切的,因为那完全是个异化的可悲的世界,并且它永远站在16岁的对立面,扼杀一切新鲜的东西。他们的终极要求是规范与服从。我无以忍受至今。然而,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义无反顾地顺应于其间。或许我有些早熟,也或许我是个太软弱的人吧。/ _, w% K5 b P. y$ p* Z2 ^
5 T! Q$ H7 s7 Z- v; l% q# M8 ?+ e 16岁留给我一张苍白的脸,映着极尴尬的少年人的表情。追求与众不同永远是16岁执著的情结。然而,我不得不承认,真正独特的东西很少,而真正不变的独特的东西根本不存在。怀着一份对夭折的爱情的耿耿于怀,我还得面对我的生活。我的智力和耐心并不能使我游刃有余地对付沉重的学业,于是我在大部分时间里总是咬牙切齿地奋笔疾书。在绝大多数事情上,我总是与大人们所指的方向保持着一致,反抗残忍地留给了内心,亲情也为此作出了些许的牺牲。
& T) T1 M7 Z6 k# B2 g* [0 t 我相信这些阴霾的过程给予我的青春期的忧伤绝对比爱情给予我的要多,并且沉重。认识到这一点恰恰说明我成人化的痕迹。我在不知不觉中否认了爱情在16岁的自然力,而且我十分明确地接受了“责任”这个成人世界里最光辉最扎实而在青春世界里很模糊很残忍的词语。
4 s% P; n! Q- [ 如果说成长意味着从此岸向彼岸的过渡的话,我们必须及早明白一个常识:投身彼岸便意味着放弃此岸。5 D9 Q# c' h0 M! B/ l$ _
5 H* \" t4 @- F ]- B+ f( u6 }# C r 然而此岸与彼岸如此不同,是一种伟大的梦想与伟大的现实的不同!
3 F3 E& I Y, k# M* } 我在走过16岁之后,在经历了17岁的挣扎之后,在体验了18岁深渊里的叹息之后,在以委屈理想而使19岁的黑暗之后,在习惯了20岁的无所事事之后,我已经不可能鲜活地用16岁之前的浪漫方式和游戏心态面对生活了。日趋局促的成人感使我拥有了一份可笑的镇定和郑重其事,我已来不及忧伤,记忆中的忧伤也因为自己的反复玩味而甜蜜起来。
* b; ]4 ]4 i( m4 M 我曾经希冀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或许我曾经也获得过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但如今我知道我丢掉了,连同那个关于与众不同的梦想以及由此而引发的那么一种忧伤。8 ] H8 r* ]# \1 ~" d%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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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奇怪,有些东西即使我们抛弃了,却仍然无法忘记。它静静地睡在记忆深处,冷不丁哪一天便苏醒过来,让我们激动一场,伤心一场,感叹一场,然后再次睡去。) g: @7 m* W/ [$ `$ O2 N" j/ q
往返如此。! w3 ^+ a- e8 T& K8 ]" f9 E1 c
小王子的玫瑰再普通,对于小王子而言依旧可以独一无二,但现实是任何独一无二都终将归于平凡。不仅在生活中,在人的心灵深处也一样无法种植永远的理想。任何形式的坚持或是对抗都无以抵挡单调而规范的明天如约而至。我们唯一可以经历的便是深刻去体验一个青春梦想的破灭,一个人生解读的彻底修正。而这个过程本身也是相当相当普通的。
; Q- {* Y. y9 t 绝望就在这里。
\$ s3 G7 p5 w! i7 g$ e2 V 我在那个傍晚,在翻动那些纸页间默默地心痛了很久,我再次看到青春底色中的忧伤印痕,发现了内心世界与真相间的交缠:有梦便意味着有痛,痛成全了梦,梦由此而永垂不朽。永垂不朽的也只有梦。1 c; k; s1 w9 g1 T
1 X# S/ P* _/ I& r: U2 B3 y, A 我二十几岁了,除了那些为赋新辞强说的愁外,内心真的有了一点沉甸甸的不快乐,但我已不再将此称之为忧伤,那样做的话多少有矫情之嫌。作为一个成年人,体验世界和承受现实的方式已经改变,我没有必要也没有勇气动不动就像个稚嫩的孩子一样袒露自己的伤心之处。世界期待的是胜利者的笑脸。作为一个好胜的青年,我学会了更多高明的掩饰方式,足以使自己在自我理性的控制下活得宁静而不失责任感。不过,当浪漫的灵感来临时,当厚重的生活之幕围困我时,当自己突然怜惜起自己来时,我会逃到几百公里以外的异乡,乘上某辆老旧的有轨电车,想那个约的故事,然后让自己泪流满面,重新走回16岁的心情——那么一种忧伤——难道是真的难过,脆弱却也淋漓。% x: g. o& O2 R n d
擦干眼泪再回来时依旧是一张坚强而充满拼劲的脸,依旧过那种宁静的生活,对一切梦想都一笑了之,远远地躲开可能遭受的青春伤害。我是相信“最普通的东西燃烧得最久”的,尽管不是从一开始。
. r0 k: P% n2 j4 v& u+ q+ ~" g 以前读纪德的一句话特别感动:与其过宁静的生活,不过悲怆的生活。如今还是感动。以前是因为有这样的梦而格外执着,如今是因为没有了这样的梦而平添了几分伤感和内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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