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别姬

黯然销魂

一天遭遇了一场无关紧要的欺骗。于是记得了愚人节。之后便记得了在那天离开的哥哥。
" Y, T; b6 r. Y1 r& I4 ^6 S于是用尽心力，在柜子的最底层，找出了《霸王别姬》。
重新看起。整整一天的时间。看了四遍。
  e* D7 C1 r4 R3 u, E# @, q& n始终对陈凯歌抱有欣赏。相对于张艺谋的商业，姜文的天赋与激情，他所透露的，则是深
沉的民族文化反思和忧患历史感。成为第五代导演中坚持艺术主张的一个极致。他会找到
哥哥。相信这其中并没有挑选的余地。他需要这样迷离的眼神，来演绎这样尚且算得敏感
9 t/ Y  g" T, Z. x% K: i9 B9 q的题材。之后亦能够证明，陈凯歌的敏锐或者直觉，几乎预言或者说提供了张国荣最后的
归宿。
; t! B9 {4 A. I" w3 a) r# e! }影片开始。是一些无谓的纠缠。一个孩子疼痛而不得不变为甘愿的记忆。有些孩子是不被
准许出生的。小豆子想要活，就只能够接受宿命迂回的安排。割断了多余的手指，便等于
割断了人戏结合的唯一障碍。他被遗弃在这个空落的大院子中。忍受着疼痛和寒冷，以及
对新的不可知的未来的不适感。然而段小楼给了他保护，为他抵挡了辱骂，驱赶了孤独。
他注定是这样羸弱的男孩子。从他的身体他的声音他的面孔到他的心。所以他心里会对段
: i8 E+ C# c; Z, _8 y小楼有期许。带了微末的感恩，以及对安稳的渴求。
$ u" g  B  K0 @7 V9 p如果没有突降的死亡，日子也许就会这样平淡的滑过。也许不甘愿。但是名角的口号，于
, d6 a# N3 V4 B. D这些整日面临打骂的孩子，饿着练习唱腔的孩子，只不过是心里面隐隐的安慰，给与自己
2 K$ j- j9 h# H5 L过活和忍受下去的勇气。但是有人死去了。带着所有大院孩子对外面世界对糖葫芦对名角
的期许。并带走了他们逃走的勇气。注定了要走这一条路。不然，就是死。
" b3 ?+ g% k' ^. C% |+ ^7 _可怜的小豆子，他再似水做一般，但毕竟是男儿身。却因了这气质，被逼了学做青衣。不
9 n/ _' W+ K9 T成，便又是打，骂。他默默承受这一切。仍是练习。他当然想要练成。对于一个孩子，一
7 `1 K5 D# {' ~个无依靠的孤儿，他所能够做的，也只能是讨师傅的欢心，让他能够继续吃饭穿衣。活于
世上。但天性让他无法将本真的"男儿身"替换成莫须有的"女娇娥"。即使是被打死。与生
俱来的对性别的维护，注定他无法成名。
: X4 b) {- M8 c6 S% J" p! B1 S- f然而段小楼并不这样想。他只知成为名角是他们这些孩子从此不被打骂并可以吃上糖葫芦
, K6 a- {( e* [5 K+ L的唯一出路。是小豆子的唯一出路。于是他破天荒地参与了这场打骂。
嘴角挂了血。然而这时候，小豆子的眼神却是如此的清晰镇定。他的心里懵懂模糊，却已
. F% E0 m- Z. n+ y' N: M经明了段小楼要他成为女娇娥。是段小楼要他成为女娇娥。并不是别的人。于是天生的反
; {) h) X: D( p5 g* U抗抵挡变成了甘愿的担当。当"女娇娥"三个字婉婉约约脱口而出时，小豆子的未来变成了
5 u! L! T3 Q6 ^2 N" p  ^  J- h! a一片金灿灿的辉煌。然而，无限耀眼的金色光芒中，却隐隐透了迷茫的晕眩。
他唱成了！是这样的喜悦。是他与小楼的霸王别姬。可是之后，他却被带离了小楼，独自
- x2 ^7 L& s1 ]+ P, `( Q) t9 T; t来到空旷大屋。屋中弥漫了腐朽陈旧的气息。濒于死亡的气息。几乎是带了种无知觉的绝
望，从挣扎奔跑到悄然无声。皑皑暮色中，小豆子走了出来。面无表情。段小楼的一巴掌
，成就了他也毁灭了他。蜷居屋中的老太监，用一种不自知的残酷方式，坚定了小豆子心
中即将成形的对命运的屈服。这时他已不觉这是屈服。这应是后天强加却似与生俱来。这
) B5 o$ V1 _% J2 M: U5 m无涯的悲痛与欢喜，渐渐湮没了他的心智。这时，他变成了程蝶衣。
她便成了程蝶衣。
之后的日子自然欢喜娇纵。她与段小楼，并驾齐驱成为名角。受众人追捧。然而这时的两
人，心里面的念头，已为天壤之别。段小楼只知自己是蝶衣的师兄。粗糙大意如他，在醉
% n; ]$ h7 [+ c9 C生梦死的现状面前，在繁花似锦的前程面前，是无论如何体味不到蝶衣面对自己时无法言
$ }/ T, U4 A+ D说的眼神，精神上牢靠的依托，以及对一辈子的苛求。他只知在台上亮出好嗓子与蝶衣配
/ G  p+ }& A* k2 p  u) k. h戏天衣无缝，在台下肆意挥霍寻欢作乐。是如此浓烈的活。似乎是想要活出幼时戏班所有
孩子天真而生动的梦想。蝶衣则不同。自那个辉煌而疼痛的夜晚后，她便与现实的生活完
# W/ ]6 P9 K0 D6 T全脱离。没有被砍断的手指。没有戏班。所有的一切真实被活生生的与她的未来撕裂开来
$ \+ U+ ~( {9 E$ V& v* ^* Q( f5 _。这疼痛虽然没有即刻显露，却完完整整的贯穿了她多舛的一生。
$ S3 [, o5 W1 }! U这天壤之别。终于有了结果。在蝶衣无限的期许欢喜中，段小楼带了即将成为妻子的女人
9 H  B: T) t/ r2 q2 g回到戏班。片刻的寂静之后是无涯的喧哗。蝶衣的无限期许，只能够无声的破碎。她亦不
懂得心里面的伤。只是痛。无以言说。他为了他而变作她却注定不能够成为他心里面的她
* s1 E. x- u' b/ P2 R0 f. X9 [。然而这深深的无望的眷恋与期许，却永远都无法收回。
' w5 P9 n, k0 R3 L这情感已不受她肉身的控制。
; ]9 i7 o+ Z: v一个妓女剥夺了他作为孩子的全部幸福。另一个妓女剥夺了她爱人的权力。即便这爱只能
够停留在想象与言语中，即便这爱是注定她再无法承受别种爱的罪魁祸首。他是她戏台上
- l& V3 z, K9 `, V精神上心上的霸王。而她是虞姬。虞姬只能够爱霸王。她只能够爱段小楼。她心中只对他
一人有期许。是他，叫她这一生再无望像一个男人一样活。人鬼莫辨人戏不分。虽然这也
带给她无限的辉煌与安逸。却留下心中永远也无法填充的缺口和始终溃烂的伤疤。
即便是心中有恨。她当然有恨。如果没有段小楼，她完全能够如一个健康的男人一般的活
) g- c$ V3 ^% A  g6 H。也许没有而今的名气与浮华，但是起码能够获得安稳与平常的幸福。但是这微薄的恨，
并不能掩盖浓烈的爱。她心里面对爱情的憧憬已渐渐成了种畸形的期许。只是段小楼无法
9 z# \1 k. _" x3 f给她。
袁四爷就这样适时的出现了。他懂得戏，并给了蝶衣无尽的赞许，送了她华美的凤冠。能
够配得上虞姬的凤冠。这种爱，满足了蝶衣渴望被爱的虚荣。虽然不是段小楼，但是有人
爱就很好。这样起码在小楼回家和菊仙一起的时候，她不会是完全孤独的。
4 M6 W( c: h. M2 K/ z但他毕竟不是段小楼。他不是那个在冬日的寒风中为她披一件棉衣，为她抵挡嘲笑与辱骂
! \/ |  ?6 V% w' G& p1 r' k5 r的小楼。这也是一个男人爱情的悲剧。他忽视了蝶衣心中的先入为主。这爱情已无关乎付
出与所求，无关乎是否出现另一人。她心中早已认定了小楼，即便是想，也无法放下。
即便是被忽略被遗弃，她仍是这样的维护他。为了他去为日本人唱戏。即便是那个夺去她
幸福的女人前来恳求。这女人在她面前流了疼痛却如此荒唐的眼泪。是这样讥讽的画面，
, f6 M+ d8 k8 ^8 Y$ M. K她被凸显得这样伟大而又如此卑微。
! b9 w3 Z' k7 q* X+ ?0 h9 O袁四爷对蝶衣的确很好，体贴入微，甚至不惜为她而冒一些小小的风险。甚至是给她机会
7 Y, r( p! h$ a0 E: Y去救段小楼。
) w5 u- @; U7 T% }' V; O0 V蝶衣的念头是如此的简单而清晰。为日本人唱戏能够救小楼，何况这些日本人中还有一个
' X& [/ @. S3 u9 e5 k! T! U; T+ ?真正懂得京戏的人。是票友，抑或可以称为知己。便没有丝毫犹豫。即刻前往。脱俗如蝶
衣，并不能够洞察这其中暗隐的微妙的所在。她只知小楼，她只知唱戏。于是这样看似的
深入虎穴，换回的却只是段小楼清晰而疼痛的耳光。
段小楼终究只是凡人。他需要平常而世俗的爱，这是菊仙能够给他的。不是蝶衣。
, u" n7 \8 |; r! o" o, z/ F: A* H$ v/ w日子总是要过下去。即便是再混乱的年代。于是他们在台上，继续着霸王的别姬。而这时
( g7 W$ P% p7 U候的两个人，彼此心里面已经有了不同的但深厚的顾虑。对于对方。对于蒙了迷茫灰雾的
却仍隐隐闪耀金光的未来。
6 l. m8 ^2 q0 Y8 h这时候的台下的人，对他们也并没有从前的崇拜与喝彩。这只是一些日本兵，抑或是一些
8 g1 `. Q) u+ i  f% u, N宪兵。他们的大声喧哗与粗鲁谩骂，他们肆无忌惮的对蝶衣的挑逗与呵斥，使小楼心里面
, w2 O% _1 O% g/ w对蝶衣天生的保护再次迸发。然而这时候蝶衣的心中已有模糊的感知，这只是一个男人对
  p3 H! b  R! I" z朋友的关爱，并不是爱。不是爱情。
中间的许多情节在记忆里面渐渐湮没了。这样纠缠不清的爱与恨。日子在平常而又起伏激
7 S0 f/ Q0 D7 N8 X- S3 k6 n荡的时代下滑过，转眼已是解放后。小楼过得并不能够算为幸福。他的妻子强横世故。逼
5 d' y% U* v& K0 R( o: [了他离开挚爱的京戏，逼了他活成一个渐渐安稳温儒的人。没有了霸王的豪气与坚定，只
4 y2 J- G. f5 k  a$ K知平庸满足的过活。放弃了梦想，变为浑浑噩噩的行尸走肉。而蝶衣，却始终如一的坚持
她的京戏。也许这已是生命中唯一能够抚慰她的事情。也许这是她唯一能够与小楼相通的
事情。这便是她的生命。她的灵魂。
0 i1 q# ]! F& `2 G, C5 C7 Z然而这个时代所要求的京戏，与蝶衣的心中所想，与蝶衣所学的单纯的京戏已有所不同。
这时代要求奋发的，有力的，能够激昂人心的艺术，是能够为政治思想宣传服务的艺术。
9 o; M0 l& h* O6 W( f也许这已不再为艺术。但这是唯一被需要的艺术。然而蝶衣的固执，蝶衣的单纯不问世事
，却成为她与这些"根正苗红"的学生产生分歧的根源。她对京戏的坚持，就好像她对情感
的坚持。爱就是爱。与其他别的都没有关联。亦不受人情世故抑或生死的阻隔。
2 _5 L+ \8 u" X  c' Y. P+ ~她的痛苦。她渐渐发觉这样下去这系了自己毕生精力与爱情的艺术就要渐渐湮没在政治的
大浪之中。她在课堂上情绪激动。用手势和大声的叫喊来表现她的愤怒与绝望。她亦没有
预知，这单纯的维护，竟酿成大错。
9 o' }4 a' a/ d$ j' `# N+ s! `一日风起云涌，天地变色。
她终究敌不过时代。即便这只是个人对真理固执的操守。
7 \# Y6 ^, |) r8 H4 x/ N. z; @9 |" Y3 v- ]天地变成了血红色。有隐隐的裂痕。只记得那些互相的揭发与埋怨，甚至是谩骂。无力的
& i, g9 R, P' B, _( j  r挣扎。心中已是死水般沉寂绝望，并不对生存有留恋。至少蝶衣是如此。她已经获得了能
" Y% x  S2 ?1 Q0 `; K够甘愿死去的资本。经历过无尽的繁华，亦经历过屈辱与谩骂，曾经怀了无尽的期许等待
3 N1 F$ {8 N, U，亦曾经丧失魂魄般苟且过活。这是浓烈的活。即便如今已为幻觉。于是她用尽气力的骂
，骂她所未曾得到的，骂剥夺了她平常幸福的。这时，我们惊讶的看到菊仙对蝶衣的维护
1 T6 Q  J( Z7 P/ T7 L# m。也许这与小楼对蝶衣一贯的维护相似，只是出于好心，甚至是共处同一位置的本能。蝶
' g% Z- s4 T; S$ g. C# \6 q衣救过她的男人，她理应为她做些什么还回此债。也许她只是无法理解蝶衣对她似乎天生
的敌意。她毕竟也只是个出身普通，经历平凡的女子。她只是爱上或者说本能的抓住了能
够救她的男人，不自知的成为看似的第三者。这也只是蝶衣的念头。若没有菊仙，段小楼
亦会遇到别的女子。即便是没有别的女子。小楼也不会接受蝶衣这无缘由，模糊却死心塌
2 j  t9 P" F  }, z. T地的爱。他还是要活下去，平常的健康的。
# W; N$ i, d' s! [8 o之后。在大雨的晚上。蝶衣见到了小楼与菊仙之间的亲近。她终于明白这二人已是相濡以
沫。这么多年。这么多不安定的年份。他们一起走过来。有过无数争吵，彼此性格的不同
' ^& G$ P, v2 [: X，但慢慢已沉淀在琐碎的生活之中。彼此磨合。如今，在如此浩大的劫难面前，两人只是
1 V- U, S7 g, v$ m- e" b% x对饮，轻轻抚慰彼此的伤口。用无言但激烈的方式。
这才是真正的俗世过活。平常人琐碎而充实的一生。而蝶衣，她对爱情的所想，只是茫茫
沙漠中的空中楼阁，繁华而脆弱。是幻觉。或者只是发生于前世的声音。
9 X* I0 K2 r5 N4 T5 H0 Q- P窗外的蝶衣终于明白。她对菊仙的偏激怨恨，早已是自己徒劳的挣扎。而她对小楼的期许
，是再也无望。
. G9 @. W8 J" q% b: W0 Q& k* c生命失去了继续下去的理由。因为这等待已经失去意义。
9 e* G( r0 F9 d& g- P5 d7 V但是她决心在死去之前，给自己毕生无望然而却始终存在的爱情一个交待。能够成就她的
，也只有京戏。京戏带给她与小楼的相识，相知。京戏带给她这一生最繁华的日子和最昏
8 k+ K" c, F; A) R5 X. D; e暗的疼痛。是京戏让小楼出名然后认识菊仙。是京戏，无数次的拯救他们也几乎毁灭他们
。京戏，是这一生最安全的承诺。和最背叛的誓言。
京戏，让她和小楼成为了霸王虞姬。却也只能是霸王与虞姬。一辈子无法一起，却也不能
. c- y- E9 J0 t& N- N分离。
之后，是我们都看到并且记得的那场霸王别姬。依旧是游离的眼神。对视的目光。小楼的
  q; C% ?9 ]1 G& p4 v3 b# v眼中多了疼痛与愧疚，带着丝丝的不解。他已是一个普通的中年男子，岁月和经历使他变
3 i7 v# l) l4 H" L0 m3 J) U  Z6 r" c& R得平庸沉默。嗓子亦不如从前。而蝶衣的眼神却是如此清晰。因她从未有变。坚强镇定。
没有任何怨恨抑或是留恋。她只是知道这是她人生的起点与终结。是曾经赋予她无限期许
的时候，是曾经让她困惑甚至是疼痛的时候。慢慢堆积成生命的茧。厚重笨拙。然而现在
，这些都已是她甘愿的担当。她亦知晓这是她的宿命，是无尽的缠绕。这缠绕给了她繁华
的生，即便苦痛，却也浓烈激荡。平常的情感与生活固然牢靠，却不能够让人觉得是在真
正的活。
& Z+ J! l$ R- c& |. {她的身上带了锋利的剑，能够刎颈自尽的剑。她要向自己证明这不是在演戏，是现实的进
: ?% J- |$ r) n) W& I* [% P! M4 F行。
她终于能够在现实中，嗅着新鲜潮湿的空气，和他一起。这才是她一生所期许的时刻，是
现世的爱情。
旋转。其间。剑已出鞘。她终于是要破茧而出，化作美蝶。死在霸王怀中。
2 d: A: x9 D% C) I% p4 C这几乎可以看作是欢喜的结局。

老房子

思念是一種很玄的東西 如影隨形
無聲又無息 出沒在夜裡
在你最不防備的時候 偷偷的螫上一下
6 r9 |2 |# Q' J0 P撕開心底的舊傷口 痛的使你 輾轉難眠
( ?. Y+ ?% R  [1 _6 l

touxin-sunny

那样的夜 我也曾经无数次的看着
6 b0 Z! H/ Q, j' x; t不眠不休的看着
6 O8 p. u1 Y5 Y8 @我知道 那一夜 过去后 我在也找不到了
7 K- C2 U# r) z/ g- A/ M( J9 B我 一直都觉得不是霸王别姬 而是 姬别霸王
他用那一抹淡淡的红 结束了一切
7 c0 S1 ?0 o! d然而 结束不了 我的爱 对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