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茵 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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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07-03 13:26:4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有些记忆现在已在我脑海里慢慢褪却,黯淡,变为黑白照片颜色了。
  记得有一天黄昏,我坐在一面土坡上,看着不远处空地上一堵参差不齐,残破的土墙,那墙上挂着的一串破铃铛在风中微微晃动,不时有一下微弱但清晰的铃声传入耳中。
  光线越来越暗,但我依稀分辨着墙、铃铛。或看到,或看不到,我听着、感觉着,默默地,直到夜露深沉……
  (一)
  茵如是我的邻居,从小一直到现在都是。我和她一起上小学,同桌;一起上初中,同桌;现在又一起上高中,还是同桌。不公平的老天爷就象安排了一根绳索将我和她拴在了一起似的,怎么也甩不脱。
  我一直不喜欢茵如,她可并不是不漂亮,她一直是年级公认的级花,想追求她的人少说也有一个加强排,而且她一直是班上的学习委员——从小学到现在从无例外,她的成绩之好也正如我成绩之差一般。
  我不喜欢她,可并不是因为她成绩一直是班上第一,我却老是班上倒数第一的缘故,也不是因为她是学习委员,我是班上公认的“不良份子”的缘故,而是因为她从小到大,老是粘着我。令人发指的是不论我走到哪里,她便跟到哪里,而且她脾气柔顺到惊人的程度,你不论怎么骂她,吓唬她,她总不生气,甚至不对你还一句口,你的感觉,就好象被一张网罩住,越用力挣扎,困的越紧,而你又不能用暴力把她捅破,只好甘心被困在里面,无可奈何。
  她粘着我,害得我不能跟我的几个兄弟去弹子房打弹子,又不能去台球室赌台球,不能去小赌场玩老虎机。凡是象我这种成绩的人应该玩应该做的事,我都不能做。所以她偶尔不跟着我,我的感觉就象放出笼的小鸟。
我从小就不喜欢她,在小学时,我经常在上课时揪她的小辫子,她硬是忍着不哭出声来,为的是怕老师听见。但我一点也不承她的情,因为老师几乎每一次都发现我这种恶作剧,且都要罚我放学后提着水桶站在走廊上,最让我不能忍受的是,作为受害者的她每次都陪着我罚站,甚至还想帮我提水桶,我推开她,骂她,她却总是含着眼泪不走,似乎很委屈的陪我站到天黑。
  因为茵如和我这种微妙的关系,同学们没少嘲笑过我,小学时,他们就时常对我说:“羞羞羞,小俩口”。我心里火透了,等到我的武力大到一定程度的时侯,我将所有这样嘲笑过我的人统统揍了一顿。
而这些所有一切都是茵如这个小祸水引起的。
  可恰恰与我相反,我父母却十分喜欢她。
  茵如很小的时侯,她父母便死于一次车祸之中,而她只好跟她叔婶一起生活,她叔婶在我家楼下,跟我家也没什么往来,至于他俩对茵如怎么样我也没留意,总之我到茵如家的时侯,这俩人从来没有和我打过一声招呼,就当我的不存在一样,他们的儿子也很没礼貌,都是直呼茵如来,茵如去的,连声姐姐也不叫。
  不过,就算茵如她叔婶不要她了,我父母也会要她的,因为我母亲喜欢她就如自己的女儿一般,她那娇怯怯的样子从小就讨我母亲的喜欢。每次有什么好吃的总忘不了她一份。还经常叫她过来吃饭,她竟也从不客气,就好象真的是自己家里一样,而且来了以后,手脚不停,做这做那,洗菜做饭扫地烫衣服,吃完饭后又抢着洗碗拖地。她,甚至比我父亲还知道我家碗柜的左边,衣柜的右边应该放什么东西。
  我在家里是独子,每次吃完饭往沙发上一躺,手握电视遥控器,什么也不干我妈总是唠叨,儿子真是不如女儿,要是让茵如作我的女儿就好了,我不知上辈子烧错了哪柱香。我听到这些总会发出一声冷哼。
  说实话,我实在看不惯她这么犯贱,就象她欠了我家什么债似的,她越是对我好,我越是觉得她烦她可恶,她劝我用功学习,完成作业,还想帮我补习,我一句也听不进,还嘲笑她,辱骂她,除了偶尔偷她一两次作业抄抄,我对她和她的东西殊无好感。
  但令我想不到的是,象她脾气这么柔顺的人有一天竟扇了我一记耳光,叫我如何不诧异万分?如果不是已为事实,这叫我做梦也不梦到。
  (二)
  那是个小雨天,天灰蒙蒙的。下午放学后,我坐在教室前排,与班上的两个女孩——诗诗和秀琴谈笑打闹,别看我很少和茵如说话,我和班上另外的女生可是有说有笑的,而且我在班上女孩中还是颇受欢迎的,兴许成绩越是差,脾气越是坏的“不良”少年,现在的女孩反而越是喜欢,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目前坐在我面前的两个女孩便都对我有意思,尤其那个诗诗,最近上课时老是回头偷看我,我可是心中有数,不过这种女孩我可受不了,前不久,她刚把她第三个男朋友给甩了,未免太水性杨花了一点。而那个秀琴,就更有趣了,每次我趁她不备,一把握她的手,她总是笑嘻嘻的从不挣脱,我时常在心里想,等无人处,我突去亲她的脸,她又会有何反应呢?想到这些,我心跳不禁有些加快。
  茵如静静地坐在教室后排复习功课,她历来便都是这么文文静静的,我几乎从来没见过她大声笑,大声叫过,也从不参加女生那些疯打疯闹,她其实在等我一起回去,我每天上学与放学,她总是跟着,从无例外,我知道她晚上回去要做饭,就算她到我家吃饭,她也要把她家里的饭煮好了再过来。所以我故意晚一点走,正是要看看她那焦急的模样。
  我正和诗诗她们谈得起劲时,班上的癞痢头小三满头大汗跑了进来,一把抓了我的胳膊,大声道:“王大哥被六班那帮人围住了,他们有五把西瓜刀,我们寡不敌众,大哥叫我来向你求援。”这家伙浑身雨水,气喘吁吁,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我一听这话,血一下子涌进了脑门,我猛得站起来,抓了一张凳子往墙上一砸,“碰”一声,敲得凳子只剩下一条腿。
  “老子操六班那帮狗养的,走!”我大声嚷道,坐在教室周围的我的几个死党也杀气腾腾地站将起来。
  说实话,我和小三的大哥素无瓜葛,这姓王的和我在班上轮流倒数第一,我和他也各有一班死党,一山不容二虎,我们平时是井水不犯河水,且有时关系还会略有紧张,这家伙平时喝洒闹事,小偷小摸,什么事都干过,而我是不屑于做这些事的,再说,有茵如一天到晚跟着,虽说有什么事她也不会向我父母告密,但有她在旁边,我不知怎的,什么坏事也没法做出来。
  而这次,倒不是那个姓王的缘故,我才这么恼火,而是因为六班那帮XXXX的,平常他们就欺人太甚,没事找茬,我屡次都忍将下来,可前两天他们竟还传话过来,说要搞定我“那口子”茵如,还说要卖到山区去,他XX的,我和他们的私人恩怨,又关茵如什么事?不管怎么说,我再不喜欢她,她也总还是我邻居,我母亲的“半个女儿”,这叫我面子朝哪里放?话又说回来,自己班的人被人家围攻,我不去,还不叫人说我没义气?就算没这码子事,我都要找他们算账呢。
  我操着椅子腿,满面杀气,正要出门,茵如却冲了过来,紧紧扯着我的衣角,她望着我,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乞求,眼神十分凌乱。
  “你…你…你别去,好吗?”她在小心翼翼地求着我。
  我用眼角扫了一眼四周,诗诗与秀琴吓得缩在一旁,班上好些个人,特别是我那些死党都在望着我,她这个样子太让我没面子了。
  我冷冷地道:“放开我!”
  茵如见求我不行,忙又很小心地道:“如果你去,你爸爸妈妈会很担心的,是吗?你如果有什么事……”
  我心里烦乱,心道:“他XX的,我这次也是为了你去打架,你还在这里罗罗嗦嗦,”血冲脑门,头胀脑热,这时什么也不顾地道:“你放开我,你知道什么,我父母担心我关你什么事?你这没爹爹没娘的野种!”
  话一出口,我自己也后悔了,因为父母双亡是她心里最伤心的地方,父母两字对她这个孤儿来说是十分神圣的,以前,再怎么火,我也没这样骂过她,记得小时侯,有个同学背地里这么说她还给我狠揍了一顿。
  她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连嘴唇也颤抖了起来,眼中流露出万般的凄苦,连我也没有料到“啪”一声,她竟给了我一个清脆的耳光。她看了看自己的手,眼神里仿佛连她也没料到自己会这么做。
  “你…你…”她的眼泪断了线似的流下来,纤细的身体也在颤抖,仿佛风中的一颗小草,她双手捂着脸,猛地夺门而出。
  这一巴掌将我打怔了半响,班上鸦雀无声,没一个人敢说话。我扫视了一眼全班,所有的人都愣了,谁也没料到茵如竟也有打我的勇气,他们的眼睛里诧异万分,仿佛见到了太阳从东边落下去一样。
  我心中恼怒异常,因为自小到大,还从没有人这样对付过我,包括我父母,而且,这次打我的人竟还是从小连骂都没骂过我一句的茵如,全世界人都认为最柔顺的茵如!!
  (三)
  后来,架还是没有打成,等我赶到现场时,只剩下几滩血,人都给警察拉走了,王大哥给人砍断了四根手指,背上也给劈了一刀,但他也用棍子把人家脑子打坏了,后来,他和六班的几个人都坐了牢。
我庆幸自己没有打成这一架。
  第二天,茵如竟破例没来叫我上学,我想了一个晚上准备羞辱她的话竟无处可施,我给妈妈扯了起来,一个人孤零零走在路上,竟有点不太适应,我几次猛地回头,看她是不是暗中跟着我,可是我看不到她。
  当我迈进教室时,她已经坐在那里了,我走到旁边坐下,如果换了以前,这时她定会问我作业做完了没有,但今天她的眼神很小心地避开了我。
  她一整天都低着头,无精打采,眼睛里还有一种惊恐和畏惧,她几乎连大气也不敢喘,小心翼翼的样子就象一只受了伤的小鸽子,顺便提一句,小鸽子是她最喜欢的动物,我父亲养在天台上的鸽子她几乎每天都要去看,她以前说过她喜欢小鸽子总有大鸽子陪着,能在天空中自由自在地飞。
  我一肚子火,我还在生昨天的气,我昨天在大家面前面子大失。我见她这副受伤的模样,虽不忍心去骂她,但也懒得去睬她。
  放学我走的时侯,她也没有跟我一起回去,我好没由来的,有一丝失落的感觉。
  第二天早上考化学,刚发下卷子我便叫了一声:“惨了,忘了带笔!”茵如她很小心地将一支笔推过我桌子这边来,口中轻轻喘了口气,小声地便如蚊子叫一般:
  “给…给你笔…”
  我一把抓住这支笔,硬着心肠往地下一掷,口中恶狠狠地道:
  “谁要你的笔!”
  只见她小口微张,吃了一惊,似乎连气也忘了喘,我当时不禁有些担心她会倒下去,我有些后悔了起来。
  到中午吃饭时,我的便当里忘了放菜,只有白饭,我连声埋怨母亲粗心时,茵如她又将她的便当默默地推了过来。这次她连看也不敢看我了,她的手还有些抖。我本想接过来,但一回想她在这么多人面前打我耳光,一狠心,将她的便当猛地推了回去。
  我后来是上去与秀琴一起吃的,我回头偷望茵如时,见她没有吃饭,低着头,肩头微微耸动,我走回去时,留意到她的眼眶红红的,衣襟也湿了一片,我突然觉得她这副样子竟似乎说不出的惹人怜爱,我以前从没有过这种感觉。
  下午放学时,居然是她先回去的,我悄悄地跟在后面,她没有回头看我。从后面看去,她那纤弱的身子在秋风中瑟缩着。我不知怎的,对她的一肚子火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几次冲动,想冲上去牵住她的手,向她道歉,但,终于还是没有去。
  我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走进家门,门关上时,我的心突然袭来一种被撕裂的感觉。
  (四)
  第三天,茵如没有去上学,我望着身旁的空位,不知怎地,泛起了阵阵隐痛。
  放学后,我好象专门在楼下她家门口停了很久,茵如她叔叔了出来,我懦懦地道:
  “茵如她……”
  “她病了”她叔叔面无表情地道,语气冷得就象一块铁。
  “什么病?”没等我追问,她叔叔便下楼去了,我的心一下子被揪了,她生了什么病,她的病是不是我引起的,她病得轻不轻?我心里有着千个疑问,但我望着她家的门,竟鼓不起勇气去敲。
  我没精打采,晚饭也没有吃,就往床上一倒,我记起了我昨天最后一次看到她时,她的眼神——是那么的无助,无所依靠,现在想想,那眼神竟使人联想到一只小鸽子晚上回来,竟找不到巢了,那小鸽子眼中的无助与凄苦,甚至,我做了个梦,也梦到了茵如和那只失去了巢穴的小鸽子。
  一个星期了,茵如都没去上课。我的脾子也变得特别怪,有时象霜打了的茄子,蔫蔫的。有时又特别地暴燥。我的几个死党都吓得躲着我。甚至,一直主动来搭理我的诗诗与秀琴也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我。
  其实,我明白我是回事,我现在才真正知道茵如在我心中的份量,一直在你身边的,你一直都不觉得她的存在,也不懂得去珍惜她,甚至还去作践她,侮辱她。而一旦她不在了,才会知道她对你来说简直是不可或缺。
  原来,我是这么喜欢她,以前说什么讨厌她,不喜欢她,全是睁眼说瞎话!
  现在,我的眼前全是她的影子,而我却又不敢去看她,去向她认错,我在心里狠狠骂自己,你这个懦夫!
  放学我拖着沉重的脚步很晚才回到家。家里竟空无一人,我一眼瞅到客厅桌子上一张纸条
“快到医院去。爸爸、妈妈即日”
  我吃了一惊,莫非茵如她…她有什么事?我一口气狂奔到医院,穿过医院一条条回廊、过道,我远远看见我父母站在医院急救室门口。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奔过去喊道。
  父亲叹了口气,母亲擦着眼泪不停地哭道:“茵如她怎么不说,茵如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父亲见我一副气急败坏地模样,忙将我拉到一旁,原来,茵如她叔婶一直虐待她,她却一直不对人说。这次茵如得了重病,她婶子还逼她到街上买菜,不想茵如滚下了楼梯……;直到下班时,才被邻居发现,送到了这里,据医生讲,茵如身上尽是被人拧出的瘀血,看来也是她婶子干的。
  父亲的话还没讲完,急救室的门开了,医生走了出来,我和妈妈赶忙围了过去。医生摇了摇头轻轻道:“内脏大出血,发现已经太晚了……”
  我眼睛都红了,脑袋里“嗡”的一声,不料一歪头,竟见到了茵如她叔叔。我大吼一声,一脚就踹到了她叔叔的小腹上,她叔叔一下子跪在地上,滚出去了数米,吓得她老婆惨叫一声,我顾不上收拾她,便直冲进急救室。
  茵如额头上缠着血迹斑斑的绷带,躺在订上,脸上罩着透明的呼吸器,因为失血,她的脸色雪白,眼神散乱,而且脸因痛苦而扭曲着。
  我叫着茵如,扑过去握了她手,眼泪止不住地从我眼中淌下。 
  她看见了我,眼中突然透出了一丝光彩,脸色也平静了下来。她口中喃喃,似乎想对我说些什么,护士忙把呼吸器摘下,我把耳朵凑到她嘴旁。
  “我…我上次打你…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恨…恨我”
  我抽着鼻涕,使劲点着头,我已经泣不成声,说不出话来了。此时,她的眼中甚至还露出一丝笑意。
  慢慢地,她的眼睛闭上了。我觉得她手渐渐冷了下去,我的心也沉了下去,沉了下去,甚至,护士将白布蒙了她清秀的脸庞,我也不敢认同这事实,那个从小到大一直跟着我的茵如,她死了吗?
  我冲出了医院,晚秋苍凉的天空灰蒙蒙的,秋风瑟瑟,枯叶漫天飞舞。我大喝了一声,泪眼朦胧中。一只小鸽子从前边屋顶上飞起,“扑啦啦”飞向那暮霭沉沉的天空……
  (五)
  后来,我见到茵如的叔婶就拳打脚踢,谁也拉不住,而且邻居们谁也不想拉。我父母为此赔了不少钱,但他们一句埋怨的话也没说过我,我父亲眼中甚至在对我说,如果他是我这年纪的话,也会这么做。
  一段时间后,她叔婶一家终于搬走了,从此,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我的学习成绩也越来越好,每当我放下书偷懒时,就仿佛看到茵如那双哀怨的双眼凝视着我,我的心就象刀割一般痛,渐渐,我跃到了班上前十名,两个学期后,我接替了茵如以前的位置,当上了学习委员。
  高中毕业后,我考上全国一所重点大学,开学后不久,我特地请了假,坐了三日三夜的火车赶了回来,因为,今天是茵如三周年的祭日。
  我捧着一束洁白的百合花,静静地放在她的墓前,我用手轻轻地把她照片上的灰尘抹去。那照片里的她,眼神中似乎露出了一丝微笑。
  我转身离去时,一只鸽子从枝头“扑啦啦”地飞起。“你来了——”一句女子温柔熟悉的话语响起。当我回头凝望时,只觉得仿佛这句话在微风中轻轻传送……
发表于 2004-07-03 13:29:05 | 显示全部楼层

茵 如

这么长啊
是小说吗
发表于 2004-07-03 13:32:15 | 显示全部楼层

茵 如

hehe,刚被大赦就发这么黯然的贴子。UP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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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越南时听说了这个故事。
  不知是什么军事目的,几发迫击炮弹突然落在一个小村庄里一所由传教士创办的孤儿院里。传教士和一两名儿童当场被炸死,还有几名儿童受了伤,其中有一个小姑娘,大约八岁。
  村里人立刻向附近的小镇要求紧急医护救援,这个小镇和美军有通讯联系。终于,美国海军的一名医生和护士带着救护用品乘着吉普车赶到了。经过查看,他们确认这个小姑娘伤的最严重,如果不立刻抢救,她就会因为休克和流血过多而死去。
  输血迫在眉睫,但得有一个与她血型相同的献血者。经过迅速验血表明,两名美国人都不具有她的血型,但几名未受伤的孤儿却可以给她输血。
  医生用掺和着英语的越南语,护士讲着仅相当于高中水平的法语,加上临时编出来的大量手势,他们竭力想让他们幼小而惊恐的听众知道,如果他们不能补足这个小姑娘失去的血,她一定会死去。
  他们询问是否有人愿意献血。他们的要求只得到一阵沉默。每个人都睁大眼睛迷惑地望着他们。过了一会一只小手缓慢而颤抖地举了起来,但忽然又放下了,然后又一次举起来。
  “噢,谢谢你。”护士用法语说:“你叫什么名字?”
  “恒。”
  叫恒的小男孩很快躺在草垫上,他的胳膊被酒精擦拭以后,一根针扎进他的血管。
  输血过程中,恒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
  过了一会,他忽然抽泣了一下,全身颤抖。并迅速用一只手捂住了脸。
  “疼吗?恒?”医生问道。恒摇摇头,但一会儿,他又开始呜咽,并再一次试图用手掩盖他的痛苦。医生又问他是否针刺痛了他,他又摇了摇头。
  医疗队感到有点担心,觉得显然有点不对头。就在此刻,一名越南护士赶来援助。她看见小男孩痛苦的样子,用极快的越语向他询问,听完他的回答,护士用轻柔的声音安慰他。顷刻之后,他停止了哭泣,用疑惑的目光看着那位越南护士。护士向他点点头,一种消除了顾虑与痛苦的释然表情立刻浮现在他的脸上。
  越南护士轻声对两位美国人说:“他以为自己就要死了,他误会了你们的意思。他认为你们让他把所有的鲜血都给那个小姑娘,以便让她活下来。”
  “但是他为什么愿意这样做呢?”海军护士问。
  这位越南护士转身问这个小男孩:“你为什么愿意这样做呢?”
  小男孩只回答:“她是我的朋友。”
  我想,没有人奉献的爱比这更伟大的了---他为了一个朋友愿意献出自己的生命。
 楼主| 发表于 2004-07-03 13:35:34 | 显示全部楼层

茵 如

你在刺激我,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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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有亮,我就急忙向汽车站赶去。
  不知什么时候天阴了,灰暗的云层在头顶静静地凝聚着,空气里满含着潮湿。凭老经验,看来另—场大雪就要降临了——真的,快到汽车站的时候,觉得脸上似乎已经落了一颗冰凉的雪粒。我的心情沉重了。明天就是春节呀!要是再下一场雪,班车一停,回家过节就根本不可能了。我怀着不安的心情走进了车站候车室。
  我的心立刻凉了。自以为今天来得早,实际上大概是来得最晚的一个。只见候车室里已经人头攒动,吵吵嚷嚷的,乱得像一个集市。
  失望中,我赶忙把目光投向售票处。
  在802次的售票口,我看见车次牌上用粉笔写着:增加一辆车。
  一种难言的兴奋涌上心头,我笑了。我觉得我是面对着我的老伴和孩子们笑的。好!今天大概能回家去过春节了。
  当我正要赶过去排队买票的时候,身边突然传来一个微弱而苍老的声音:
  “哪位同志行行好,给我买一张去桃县的票吧……”
  这声音是绝望的,似乎不是对着某一个确定的人,而是对所有在场的人发出的一种求援的呼唤。
  同情心使我忍不住停住了脚步。只见我旁边的一张椅子上蜷曲着一位老人——正是他在反复喃喃地念叨着刚才我听见的那句话。他衣服虽不十分破烂,但蓬头垢面的,并且看来身体有病,使得面容十分苍老和衰败。不像是乞丐,因为我看见他手里捏着买车票的钱。是串乡说书的民间艺人吧?但又不见带着三弦。我想:总之,这大概是一个无力去排队买票的人。
  当我认真朝他脸上看去的时候,我才认出这是一个盲人!
  我顿时感到一种愤愤不平了。当然我首先气愤这个汽车站——竟然不能解决这样一些完全应该解决的问题。但我更气愤这个候车室里的人。在这些人之中,竟然没有一个肯为这不幸的老人帮忙的!
  这种庄严的思考当然首先感动了我自己。我想我应当帮助这个老人。
  我瞅了一眼去桃县的售票口:正好!803次和802次的售票口紧挨着,并且车次牌上写着“增加两辆车”的字样。
  我急急忙忙赶了过去。
  我在两条队伍的末尾,犹豫了一下:先排哪个队呢?如果现在去给那个瞎眼老头排队买票,我自己的票十有八九买不上了。我将不得不垂头丧气的滚回单位。但如果我要是先给自己买票,那老头的票也把握不大了。
  我内心里不觉隐隐升起了一股懊丧的情绪:呀!你自己为自己选择了一个难题。
  很快,我又谴责自己的这种情绪了:是的,你的确没有为那个不幸的老人公开承诺什么,但你在心灵中不是把某种责任担了吗?你刚才不是义愤别人不关怀那个老头吗?好!你自己关怀了,可又懊悔了。这像什么话!
  但是,先买谁的票是个很快需要确定的问题,因为两个队伍后面都在继续增加排队票的人。如果不很快做出决定,说不定两头都要误了。
  我来不及多想,很快站到了802次的队伍后面。
  一刹那间,我感到自己很羞愧。但同时也试图找了一些理由来为自己的良心解脱。我想803次增加两趟车,而802次只增另一趟。这样看来,先买802次然后再买803次,更有希望两全其美。当然同时买两张票更好,但我又不会分身法!
  所以看来,事情这这样做是合乎逻辑的。另外,我想我着实努力,即使买不上803次的车票(谢天谢地不希望这样),我在良心上也能过得去:在这众多的人里面,我虽然没有能解决瞎眼老头的实际问题,但我是唯一关怀过他,并且用行动为他做了努力的人。
  出于某些聊以自慰的理由,我觉得自己好像心里踏实了一些。但与此同时,也隐隐感到后脑勺有点不自在。我似乎觉得那个老头的眼睛并没瞎,他正在后面那个角落里望着我……
  我终于把一张802次的车票拿到手了!这张小小的硬纸片儿,此刻给我带来的喜悦是无法形容的,它意味着我今天将回到亲人们的身边。
  我带着这个充实的收获,站在803次的队伍后面。我很愉快:我自己得到了满足并且开始为他人做一件崇高的事。
  我当然是这个队伍的最后一名。前面站着一个高大的青年,头发乱蓬蓬的,像故意弄成那个样子的。他穿一条带条格的裤子,一双皮鞋的后跟闪着亮光,右脚在地板上有节奏地敲着锣鼓点。
  时髦青年!不要看他的正面,光那后背就叫我反感,其实那后背也并没什么缺陷。的确,我现在已经对当今的年轻人有一种执拗的不信任感。我觉得,他们比我们这一代人来说,的确有许多长处,比如敏锐啦,爱思考啦,等等。但论道德啦,礼貌啦,同情心啦,哼,我敢说,未见得能比得上我们这些老头子!就拿眼前这个魁梧的小伙子来说吧,说不定他连一点教养都没有。我甚至奇怪他竟然能正儿八板地站在这个队伍后面排队哩。嗯,他大概是看能买上票才这样哩;要是售票员喊一声“票快完了,后面的人不要排队了”,你再看他吧,他准会如狼似虎地扑过去。
  就在这时,我又发现这队伍的旁边还站着一位青年妇女。
  她既像是在排队,又不在队里边;眼睛斜视着窗口,像是在搜索什么,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并且还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断定她也是一个随时准备浑水摸鱼的人。但愿我是错猜了她!她身边还站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看来是她的孩子。
  由于这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站在前面,我有点丧气了。我深知他们会在紧要的时候做出什么事来。
  我怀着一种不安的心情随队伍移动。
  倒霉的事终于出现了:当只留下我们三个人的时候票已经剩最后一张了。我当然没买上。虽然我感到十分遗憾,但还是心安理得,因为这次我没买上票是正常的。
  但我前面的那两个年轻人却像我所预料的那样,为那张票闹起来了。
  当售票员宣布只剩一张票的时候,那青年妇女丢下孩子,猛地把手抢先伸进了售票口。
等那个男青年反应过来的时候,票已经到了那个姑娘的手里。那男青年刚要找售票员算帐,那小门却“啪”一声关了,小门板上“票已售完”四个字嘲弄似地对着他(当然也对着我)。
  那个男青年马上把全部的愤怒转向了那个青年妇女。他两只拳头紧捏着,开始用很难听的话斥责她,并强硬地让她把那张票交出来;说如果不交出来的话,她今天无论如何走不成。
  说实话,我这时候在感情上毫无保留地站在那个男青年的一边。这并不是说我倒喜欢起他来了。尽管我对当今的年轻人反感,但我更反感不讲道理的人。
  我看见那青年妇女在男青年暴风雨一般的攻击下,眼帘低垂着,嘴唇微微在颤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大概是她自己也认识到做了一件不太光彩的事吧?我内心里对她厚着脸皮插队买票虽然的反感的,但这时候对她的这种认错的表现却产生了某种好感。而且,我看见那个小女孩正紧紧依偎在她那理短发的妈妈怀里,一双眼睛望着那个可怕的“叔叔”,害怕得直哭。我很快把自己的同情心完全转到了这母子一边,反过来又对那个男青年咄咄逼人的态度生气了:你有理是有理,但在这妇幼面前逞好汉,不觉得害臊吗?
  那个青年妇女牙咬着嘴唇,看来有点受不了,她不知嘟囔了句什么。结果,那个男青年更愤怒了。他凶狠地斥责她,并且胳膊也开始在空中一抡一抡的。坏了!看来他恐怕要动武了!
  正在这时,我看见那个小姑娘却很勇敢地站在了那个横眉竖眼的男青年面前,两条小胳膊像小鸟的翅膀一样张开,护着她那理短发的妈妈,脸蛋上吊着两颗大泪珠,小嘴一张一张地说:
  “叔叔,求求你,不要打妈妈!”
  这小人儿的非凡举动,使那个男青年像一架疯狂转动着的机器突然切断了电源;那张暴怒的年轻的脸渐渐地缓和了下来。他有点吃惊地盯着那个胖胖的小姑娘,皱了一下眉头,随后,竟然举起一只僵硬的手,在那小女孩的头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并且用一种极温柔的语调不连贯地说:“你……别怕!叔叔……不打人……”
  说完这句话后,他不知所措地把头扭到一边去,沉默了。
  我看着这突然出现的一幕真实的戏,非常吃惊,小伙子呀,原来在你那粗犷的胸膛后面,竟也有这么些良好的情噢!
  沉默了一会的小伙子转过头来了,他用一种诚恳的语调对那个青年妇女说:
  “同志,对不起。您不要生气。刚才,我,太过份了……
  那青年妇女先没说什么,只默默地把身边的孩子抱起来,然后教她说:“乖,说谢谢好叔叔。”
  “谢谢好叔叔!”孩子的脸上仍然挂着两串亮晶晶的泪珠,把自己那只胖胖的右手举到了额前。
  我看见那小伙子的腮帮子急速地蠕动了几下,泪花子在眼里直转。他突然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一张车票,把它递到青年妇女的面前。
  他这举动使我茫然了:这是怎回事呢?
  我看见那个女青年也茫然了:看看那个男青年,又看看那张票,迷惑地眨巴着眼睛。
  “您不要奇怪。”他说,“我是买到了一张803次的车票,但这不是给自己买的。我第二次排队才准备给自己买一张,但让您买了。不过这不要紧,您带着孩子,在这里呆下去太不方便了。我不走了,但请您帮个忙,替我在路上照料照料那个人。”
  “谁?”她问他。
  他向后面的角落里呶了呶嘴:“那个瞎眼老头”。
  当这幕生活的戏剧进行到这里的时候,我一下子被震惊得目瞪口呆!而在我还没有反应过不的时候,只见那青年妇女尖叫了一声,也拿出了自己的那张车票递到了男青年面前,惊喜地喊叫着说:“呀,这太巧了!我这张票也是给他买的呀!”
  “他是你什么人?”
  她摇摇头:“不认识……”
  一刹那间,他们谁也不说话了。他们静静地互相看着对方,两张纯洁的年轻的脸,像大理石雕塑一般美丽。
  此刻,站在他们身边的我,像一个地地道道的老傻瓜;又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学生,羞愧地站在班主任的面前。我倒在旁边一边张肮脏的破椅子上,脑袋嗡嗡直响,脖颈里的那道钮扣像枣刺一般卡在喉眼骨上,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我现在听见男青年硬要叫那个青年妇女和瞎眼老头一块走。可是,那姑娘却说:
  “同志,我根本不是去桃县的!我本来是要买802次车票的。但看见那个老头太可怜了,我觉得有责任帮助他,就放弃了先给自己买票的打算。可我又看见803次的队排得很长,怕给老头买不上票,就厚着脸皮插到您前面了。我想现在您会相信我呢?快要进站了,您赶快和那老头上车去吧!”
  只见那个男青年神色庄严地从她手里接过车票,并掏出车票钱放到了青年妇女的手里;然后弯了腰,小心翼翼地在那个小女孩的脸蛋上亲了一下,便转身走了。
  我猛地从那张破椅子上爬起来,迈着难以抑制的激动步伐,走到了那位青年妇女面前。
我掏出了自己的车票,对她说:“你要802次的票吗?我有事不能走了,退票”。她惊喜地一边掏钱,一边说:“真运气!太谢谢您啦!”
  我接过钱,把帽沿往下拉了拉,默默地走过拥挤的人群,出了候车室。
  外面已经变成一片银白的世界。飞舞着的雪花打着旋儿,纷纷扬扬飘落着。街道上一片寂静。我踏上洁白的路面,匆匆向机关走去。
发表于 2004-07-03 13:39:18 | 显示全部楼层

茵 如

别闹了,这里的人脾气不好。呵呵,小心再被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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