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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05-11 17:2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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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漂白爱情
8.
四月底,西凡帮助盛氏平息了政府对封元公司恶意引导股民的起诉;而在六月份则成功地把一个兄弟的罪名从袭警调降到误伤,
一步一步,李西凡终于用自己的聪明和勤奋赢得了集团内部的信任。
到了大学第一年的暑假,西凡已经成了仅次于顾章的董事长助理,虽然不为外界注目,他却实实在在成为了盛氏核心的一个角色,
这让Josh等跟随他的人格外开心。
这天早晨, 当Josh 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听到西凡似乎正在讲电话, Josh识趣地站住了。
“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如果我们降低运输费用呢,压缩人手,使用非限制性货舱?”
“谁出卖盛氏,查出来了吗?”
“他不是东汉的经理吗。”
“好,臣,我等你回来。”
听西凡挂了电话,Josh敲敲门进去, 西凡正疲惫地趴在桌子上,身下压着一摞卷宗。
“西凡少爷,该吃早饭了。”
西凡从桌上抬起头, 额发凌乱地散到了脑门上,他揉揉眼睛站起身来。
“你太过辛苦了,会累坏的。”
“你见过十八岁累坏的人吗,Josh?”
西凡抚弄一下满头乱发,长长伸个懒腰,开始原地快跑。
Josh无可奈何地看着他。
西凡身体一向很好, 是那种结实得几乎百病不侵的孩子,上个星期还得意地告诉家臣自己报名参加了运动会3000米男子跑,
所以当家臣听到他昏过去的时候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
直到冲进学校医务室的门,家臣的脸色才稍稍恢复了正常,李西凡正在医务室里满屋子乱转,Josh则站在桌子旁边和医生说话。
一把抱住西凡肩膀,家臣浓眉拧在一起,眼睛里似乎能冒出火来。
“怎么回事?”
“我……最后跑不动了呗。” 西凡懊恼地说:“今天可是丢大人了,全校同学面前摔个狗啃泥。”
“没事儿你跑那么快干吗?!跑得快怎么会昏倒?”
“比赛啊!今天是运动会, 我知道你要签约所以没告诉你。”
“你!” 家臣气结, 伸手轻轻摸摸西凡额头的一小块纱布,“疼吗? 厉害吗?”
“不疼, 可惜好几个星期都要破相了。” 西凡益发懊恼起来,转头又问医生:“老师,肯定不会留疤对吗?”
“哎呦, 我要被你烦死了, 不会不会, 即便留疤, 也是瑕不掩瑜那种行了吧。” 老医生摇着头走过来,问家臣,“你就是李西凡的哥哥?”
“对。”
“李西凡的关键是好好休息和吃饭, 他因为睡眠不足轻度贫血而导致低血糖,所以才会在长跑中昏倒。”
“睡眠不足?” 家臣疑惑地看西凡。
“您不在家的时候,西凡少爷每天都看东西看到半夜, 有时候通宵,吃饭也不规律。” Josh站在后面说话。
“什么东西看到半夜, 武侠小说还是游戏机?” 医生说。
“是吗?” 家臣厉声问。
西凡心虚地摇摇头,“没那么严重。”
“白痴,身体没了,要公司还有什么用? 从现在起,放假!” 家臣很生气。
“谢谢大夫。”
家臣拉着西凡出来。
“我还有一项三级跳远没比完呢,” 看见盛家臣的车子,西凡挣着胳膊说。
“弃权。” 家臣绷着脸找出一顶帽子给西凡戴在头上,正好遮住了刺眼的白纱布。
西凡看家臣真的生气了,乖乖坐进车子。
“去哪里?” 打开座位前方的镜子, 西凡噘着嘴看自己的帽子。
“冲浪。”
真的是冲浪,而且是没有保镖的冲浪!!
当西凡目瞪口呆地走下直升飞机时,正是黄昏时分。
夕阳裹在桔红色的云霞中在水天相接的地方荡漾, 上面,是紫蓝色的天空, 下面,是泛着鱼鳞般金光的灰蓝色的海。
站在悬崖边缘,西凡良久才慢慢转过身来。
“没有人知道我们在这里吗?” 西凡的眼睛里能看到夕阳的色彩。
“没有。” 家臣慢慢把西凡抱进怀里,用唇吻着西凡额头的纱布。“只有我们。”
“我们现在去冲浪吗?” 把头靠在家臣胸前, 西凡呓语般地问。
“不,因为我们现在要点壁炉。” 家臣同样似乎沉浸在梦里。
西凡吃饱了饭, 在壁炉边的地毯上躺着。小木桌上点着粗粗的蜡烛, 杯盘里放着剩下的面包火腿。
“家臣, 整个岛都是你的吗?”
“悬崖这一半是我的, 沙滩那一半是渔村。”
“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这片产业?”
“没人知道,我是用我逝去的保姆的名义买的。”
“距离哪里最近?”
“印尼。”
看着西凡小猪一样满足地躺着,盛家臣柔声问道:
“喜欢吗?没有电话,没有灯,来了,就等于与世隔绝。”
西凡咧着嘴笑了: “这木屋和蜡烛,实在不是你的风格。我以为你只喜欢Jaguar的。”
“那这个呢?是我的风格吗?”
炉火太旺, 家臣已经脱了上衣,
古铜色的皮肤映着桔红的火光更显出诱人的肌里。他得意地站在那里,手里拎着一把在光影里显得格外精致的吉他。
木屋里传来西凡低低的惊呼声, 晃动的人影映在窗帘上,渐渐地, 情人间的窃窃私语低下来, 柔和的弦音轻轻响起。
涛声起伏,琴声如诉, 夜半无人,月亮从海面上缓缓升起来了。
9.
夏日将尽的时候,盛氏终于扳回了一城,当家臣成功地让台湾一处帮派势力在左摇右晃中投靠盛氏之后, 西凡和家臣又得以忙里偷闲,
跑到无名岛上晃了两天。
西凡喜欢在悬崖上坐着,看一群群的海鸥在脚下飞来飞去, 扔一把面包屑下去, 海鸥“呱呱”叫着在空中飞掠抢食。
家臣从后面抱住西凡的腰, 趴在上面,慢慢有点迷糊着了。
“我好奇怪, 为什么清海帮会投靠咱们,咱们许诺的东西不比周涛作诱饵的那座商业楼更有诱惑力, 他们为什么会舍他选我?”
家臣嘿嘿笑了,用鼻子轻轻在西凡背上磨蹭,悠闲地说:
“那座楼是五层的,可惜当年偷工减料只打了两层地基,再过一年半载就成危房。”
西凡失笑着扭过头来,“你怎么知道?”
“怀叔告诉我的。”
“什么?!” 西凡愣住。
“这是盛氏和他做成的第一笔交易。”
“你是说……?”
“盛氏最高机密, 周涛做梦都不会想到。” 家臣轻轻地说。
看着盛家臣人畜无害的笑容,西凡不知不觉打个冷战, 早知道他的情人是头危险的豹子,还是有时候会感到震惊。
“他不是百合门的元老吗,怎么会……。”
“如果你知道我开的条件,或许能理解。”
家臣抬起头看着西凡,目光似乎变得深邃难测:“西凡,没有什么能保证是一生一世的。我希望手下忠诚,却不盲目地相信忠诚。”
“这样啊?”
西凡茫然转过头来, 无意识地把手里的面包撒下去,“呱呱呱呱,”耳边海鸥急切地啼。
“而且,因为能及时知道百合门的报价底线,我们有希望拿到菲律宾政府偷偷购买军火的订单, 那将是我们两年来最大的生意。”
没有注意到西凡的困惑, 家臣轻舔着眼前浅麦色的脖颈,慢慢啃咬,终于让西凡心烦意乱起来,仰头躺进家臣怀里。柔顺的头发从额头滑开去,
露出了平日小心遮掩的细细白色疤痕。 这个爱美的小家伙, 家臣忍不住笑了, 慢慢舔食着浅色滋润的嘴唇, 再深深吻下去。
10.
天渐渐开始转凉了, 盛家臣带着顾章,有时是西凡,频频出入泰国边境,那里是他们与菲律宾政府谈判的中间地带。
相应之下百合门的行动也在抓紧行动,但随着时间的推移, 菲政府与盛氏合作的倾向越来越明显,周涛也显得益发焦躁起来,
当东汉航运的一位经理被冷枪打伤之后,盛氏所有的人都紧张起来。
盛家臣知道冷枪事件不过是个警告,
周涛想要知道的是盛氏与菲政府成交后货物运输的路线和交货地点,而这个秘密,盛氏里知道的人不会超过五个。
顾章还罢了, 他老练机警,枪法在香港能排到前五, 家臣唯一担心的是西凡,除了增派人手,闲暇时就教他射击,好在西凡平时低调,盛氏之外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这天西凡一下课,就被家臣接到了市区僻静处的一家西餐厅。
“什么好事?”下了车,西凡追着问。
“过会儿告诉你。”
正是吃饭时间,安静的厅里闲闲散散坐着客人, 服务小姐过来, 把家臣和西凡带到了一处幽静的角落, 保镖们也自找了桌子坐下。
“先生, 点什么?” 小姐笑盈盈站在旁边。
“Jumbo ………………Coconut Shrimp and ……。”
小姐飞快地在纸上记着。
家臣在慢吞吞点菜, 西凡则无聊地四下观望,好容易小姐才收起菜单,婷婷袅袅地走了。 见西凡盯着小姐背影,
家臣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西凡笑着回过头来。
“西凡, 周年快乐。” 家臣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原木盒子。
西凡接过来打开,里面是一枚简朴的戒指。
“不是求婚,是纪念。”
西凡愣了一下明白起来,盛家臣纪念的,是那个下雨天。
西凡翻过戒指,果然,在戒指背面是一行花体钢印: 10211995。
西凡笑着把戒指套在手上,打量一下, 转过身兴奋得扑过来,一把搂住家臣的脖子,一边亲一边叫道:
“太好了家臣,谢谢你!”
家臣一愣,西凡在外面从来不爱与他亲热,今天好失常。
“我太喜欢了,”西凡声音小下来,贴在家臣耳边一边亲吻一边私语,看得经过的侍者面红耳赤。
“臣, 在你后面用餐的那个家伙不对头, 还有负责我们这个桌子的小姐。”
西凡笑颜如花,家臣眯起眼睛更是一幅陶醉的样子,咬着西凡耳朵说:
“明白,她已经过来了,待会儿你只管躲,其他的看我。”
西凡笑着坐好身子,扭头看, 小姐已经用盘子端了餐前点过来。“啪”, 盛家臣把空下来的小盒子扣起来,慢慢放进西装衣襟。
在小姐把握枪的右手从盘子下的毛巾里抽出的一刹那,盛家臣已经动手。大掌急如闪电猛地握住杀手手腕,喀啪一声利落折断腕骨,
左手手臂用力,一个旋身,家臣已经把疼得乱颤的身子揪过来挡在自己身前, 右手乌幽幽的枪口对准了身后的食客。
那食客听到身后动静,知道动上了手, 端枪急转身,却迎面看到了面色苍白的同伙被盛家臣抱在胸前, 不及调整枪口,
对方的枪已经响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前的血洞,食客杀手缓缓倒了下去。
家臣一动手, 西凡就已经缩成一团躲进了角落,这时候才睁大了眼睛慢慢站起身来, 他走近两步呆呆看着满地血迹和哀号辗转的杀手,
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董事长,要不要补上两枪。” 这时才冲过来的三个保镖心虚地问。
家臣闪身挡住西凡的视线, 一边拉着他往外走,一边吩咐保镖道:
“我们走,让他们老板自己处理。”
坐在车上,西凡还久久不能从震惊中平复下来,半天一句话也不说。 家臣伸手搂着他肩膀,渐渐感到西凡的身子不再发抖,才低声问道:
“西凡,告诉我,你怎么知道那两个人不对劲?”
“记得吗,
我上高中的时候常常在西餐厅打工,我知道没有一个女侍者会穿着高跟鞋端盘子,不然一天下来就会累死,而且她在记账的时候,用的居然是钢笔,而餐厅里的人从来都只用圆珠笔的。”
家臣惊讶得看着西凡,西凡受到鼓励,脸上渐渐恢复了平时的笑意。
“还有,你身后的那个家伙,我们点菜的那一会儿, 他往自己的牛排上撒了四次盐了,而那份牛排,一看就已经冷得象石头了……。”
看着盛家臣震惊的样子, 西凡禁不住又得意起来,本以为他会开心地夸赞自己,没想到家臣什么也没说,
神色渐趋冷淡,掉过头去看着前方一言不发。
“怎么了,家臣?” 西凡心慌地问。
家臣专注地开车,过了许久才略略恢复了神色, 扯动嘴角笑笑说:
“西凡,你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非常出色的律师。”
不知道为什么西凡觉得家臣看起来有一丝忧郁,一丝……古怪?
西凡没有答话。
“西凡,我可能星期三走。” 家臣刻板地说。
“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西凡偷眼看家臣,其实不太抱希望。
“这次不是谈判,是交货, 所以你别去了,万一出事,你看不得血腥,我还要顾着你。”
西凡点点头, 家臣扭过头看西凡:
“我只担心这几天里周涛会找你麻烦。”
“不会吧, 外面知道我的人很少。 你放心,我这几天不出门就是了。” 西凡笑着安慰家臣。
“让我再想想吧。”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盛宅廊下,家臣说着,熄火拉开了车门。
11.
星期二的傍晚, 家臣把西凡送到了无名岛上。
香港虽然已经是秋末, 小岛上依然一片热带风光,棕榈树的叶子轻轻摇晃,远处有土人的渔船闲闲地荡在紫蓝色波光粼粼的海面上,
悬崖岩缝里作窝的小鸟不动则已,稍有动静,成群飞起来便有如暗红色的云。 到了夜里风大起来,海水涨潮,轰隆隆的声音不绝于耳,
好在传到悬崖上时已是强弩之末。
木屋里炭火余烬尚在,黯淡的红光里,家臣与西凡缠绵着。
到了夜半, 西凡已经累得浑身酸软, 背靠在家臣怀里,说什么也不肯再动, 家臣还在后面犹自轻轻亲吻着他汗湿的脖颈。
“臣。”
“嗯。”
“记着我的话,如果遭遇了越南警方,千万不要和他们冲突。” 西凡强打精神,最后叮嘱情人。
“嗯。”
“在整个东南亚越南对袭警量刑最重,出了事儿能走就走,即便束手就擒也没关系,我们回头自有办法跟他们打官司。”
家臣没有说话。
“臣。”
“嗯?”
“我困死了, 你别咬我好不好。”
“嗯。”
家臣停嘴,体贴地不再乱动, 拉好被子紧紧搂住了西凡细瘦的腰。外面风很大,屋前树枝不时碰到窗户,发出“嗒嗒”的轻响,
不一会儿,西凡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最后搂一下西凡,家臣走向停在空地上的直升机。
西凡突然觉得不安, 遥遥在家臣身后喊:
“什么时候来接我,家臣?!”
“星期六中午!”
家臣没有回头, 西凡撇撇嘴, 看着他爬上驾驶座, 带上头盔,低头检查仪器板。
这次行动不比寻常,虽然相信家臣能力, 西凡还是有点不舍, 一路紧盯着家臣看, 但螺旋桨已经开始转动,
剧烈的旋风和扬起的尘土霎时间模糊了家臣的样子。
西凡后退几步, 站在远处拉紧自己的风衣。 直升机缓缓升起,在空中短暂停留, 西凡眯着眼睛, 依稀看见家臣在向他挥手。
一颗细沙刮进了西凡的眼睛, 他只好用手一阵乱揉,好容易睁开了泪汪汪的眼睛,直升飞机已经变成了玩具大小, 远远地浮在蓝色海面上空了。
西凡无趣地看了一会儿, 海面上再没有了黑色的影子,这才懒懒地转回了身。
广场上破烂的汽车壳子一个个堆在一起, 曾经风光地烤漆下露出了斑驳的红锈,而旁边堆积如山的则是露着棉絮的座椅、轮胎和各种零件,
在明亮的阳光下散发着一阵阵恶臭。
“那就太好了, 比起贩卖军火, 我更喜欢的是劫货,无本生意才象我们百合门的本行。”
听到背后周涛嘿嘿怪笑声, 怀叔把眼光从窗外调回昏暗的办公室, 皱着眉头看着屋里一个西装笔挺的年轻人:
“你真的确定那小子会知道盛家臣的行动?”
“千真万确。”
屋里的年轻人是Josh,平日温和的脸因为嘴角一丝恶意的微笑而显得残忍起来,“我不止一次听到他们在策划路线,可惜他们防备太严,即便是我,也不许靠近。”
“他是个被收养的孤儿, 怎么可能被如此重用?” 怀叔似乎对Josh的计划并不太感兴趣。
“第一,他是盛家臣的地下情人; 第二,
李西凡不是个单纯的男宠,他绝顶聪明心思慎密,是他帮助盛氏弄出邱哥,让封元物业摆脱政府纠缠,还有,协助警方彻查出了我们故意栽赃的慧河商场纵火案。”
“我相信Josh的判断, 就连我们派去刺杀盛家臣的计划也是被那小子给破坏掉的, 他好像是个人物。” 周涛身材高大,
斜坐在桌子上喝茶。
“如果是这样的话,盛家臣把他一个人撂在小岛上,不是很危险吗?” 怀叔道。
“没有人知道那个岛,
我也是因为偶然发现了他用一个孤老婆子的名义购买地产的材料,才暗中找到那个地方的。那可能是盛家臣最隐秘的一个巢穴。”
“哼, 你倒是很能干啊。” 怀叔干笑一声。
“不都是为了百合门吗。” Josh 回了一句,转身看着周涛。
周涛沉思片刻, 断然道:“那好, 我和Josh负责这个小子, 怀叔您去泰国边境盘查港口。”
“也好。”
“怀叔凭什么觉得盛家臣会在泰国交货?”Josh笑问。
“凭我对盛家臣的了解。”怀叔面无表情看着他。
西凡夜里睡得不安稳, 醒了几次看看手表还不到三点, 好容易又有些迷迷糊糊了,西凡突然感到屋里似乎有点异动。
“谁?” 一下清醒过来,西凡毛骨悚然,在黑暗里慢慢坐起身子。
“啪。”
一道火光出现在屋角, 摇曳的火光照亮了四围小小一片, 西凡慢慢看清了--Josh的脸。
“是我们,西凡少爷。”
12.
在地下室里,周涛钉着铁掌的鞋子声音特别响, 他慢慢踱到俘虏面前, 拉开了西凡嘴里毛巾。 西凡赤着双足,身上只穿了棉布睡衣,
反剪着双手被两个粗壮的男人按在椅子上。
“知道我是谁吗?”
“周涛。” 西凡尽量让自己镇定。
“聪明。 其实我很惊讶,因为你不算是个大美人, 不过……,” 周涛直起身来笑,“我明白为什么了,
你,看起来很……干净,象是盛家臣的东西。”
西凡看着地面。
“李西凡, 现在你告诉我, 盛家臣和菲律宾的那帮家伙在哪里交货?”
“我不知道。”
Josh 在旁边, 让西凡从心里凉到了深处,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一样。
周涛把手按在西凡肩头, 他确实不过是个大男孩子, 表面镇静,骨子里却做不到纹丝不动。
“你知道吗,从来没有人能从周涛手下一字不吐地溜过去, 拿到你的供词,对于我不过是个时间问题,对于你却是……,
到了明天,好死--就是你最想要的东西。”
周涛等着这话的效果, 西凡依旧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的光脚丫子,松散的睡衣下紧绷着轻微的悸动。
不顾西凡的挣扎,周涛双手抓住他的领口。
“嘶啦”, 扣子四下绷落, 棉布下露出了十九岁少年健康柔韧的浅麦色胸膛。 西凡象一头受伤的雄鹿, 睁大了惊恐而愤怒的眼睛,
恶狠狠地盯着周涛。
周涛一摆头,两个如狼似虎的打手已经把西凡从椅子上提了起来。
“砰!”
上身被按在了地下室中央的台球案子上,粗糙的毡毛紧贴着西凡的脸颊,
屈辱的姿势立刻让西凡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象刚被捕上岸的鱼要猛力甩开靠上来的人影,
西凡瞬间暴发,他猛然用肩头顶向紧逼的打手,疯狂的挣扎差点让两个大汉脱手而出,几乎是扑在了西凡背上,才把西凡重新死死按住。
发现李西凡的恐惧, 周涛负手笑道:
“李西凡, 这么快就害怕了? 我不喜欢玩男人,可是有不少兄弟们喜欢, 我的兴趣就是……弄脏盛家臣的东西。 如果你现在告诉我……”
“滚, 王八蛋,” 西凡眼睛里似乎要滴出血来,冲着周涛咬牙叫道:“别让我再看你的脏脸!要干什么赶快, 小爷还要早死早托生呢!”
周涛一向恨别人骂他脏,阴着脸在李西凡腿弯处猛踢一脚,扭头对Josh说:
“交给你们, 什么时候招了什么时候叫我。 另外,打电话让阿生他们赶快联系那个犹太老家伙, 把TOX弄到手,万一这小子是个死心眼儿呢。
”
狠命往地上吐了一口,周涛踩着“嗒嗒”的鞋掌声转身离去。
西凡脸涨得通红,奋力挣扎却一动也动不了,他绝望地感到一双令人恶心的手从背后粗鲁地扯下了自己残留的衣服。
“西凡少爷, 对不住了,Josh 可是一直喜欢您。”
一双手用力卡住裸露出的麦色圆润, Josh不改平日尔雅的声音, 让西凡毛骨悚然更胜周涛, 连威胁的声音都变了调子。
“Josh, 你敢!发现我失踪,盛家臣马上就会找到这里,你要是不想早死……”
“少爷您忘了? ”
依然是恐怖的黏腻腻的声音,“那小岛上没有电话,没有手机信号,所以,世外桃源也有世外桃源的坏处,您怕是等不到董事长了。”
“只要我活着,你……,”
“不瞒您说,我很久前就等着这一天了。” Josh 急切地打断了西凡的话。
“啊!”
刀劈一样的刺痛从后面传来, 撕裂感和羞辱沿着脊背的神经直入脑海,
身侧的大汉几乎把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西凡背上才按住了他疯了一样的挣扎。
……
“家臣……。”
在心里默默叫了一声,西凡终于渐渐安静下来,似乎每一丝空气都被挤出了胸膛,他死心地闭上了眼睛,咬紧牙关,准备用全部精力去熬过这漫漫的长夜。
“什么,还没招! 猪啊你们,连那么个孩子都搞不定!!”
Josh在周涛的怒气下一吭不敢吭,缩手缩脚站在休息间里, 在昏暗的地下室里直直折腾了三十来个小时, 头昏脑胀还要承受老大的怒火。
“砰!”
一脚踢开地下室的门,浓重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看到被锁链挂在屋子中间的人, 饶是周涛冷酷, 也不再说什么了。
西凡的头无力地垂在胸前,散落的头发下露出半截苍白的脸, 他只有脚尖能够着地, 身上重重叠叠的全是鞭痕和棍伤。
周涛走过去,发现李西凡嘴边的血异样地呈现出泡沫状,周涛经验丰富地伸指一压犯人胸前, 西凡顿时暗哑地惨叫一声,
脖子上青筋勃起,头微微上仰,露出了伤痕累累却依然清秀的脸庞。
看来是断掉的肋骨扎进了肺部,周涛“啪”地在地上吐了一口, 看着周围四五个精疲力尽的大汉骂道:
“白痴, 你们这样子把他打烂了也没有用,等不到招供人就先死了。 快把他放下来清洗一下,再给他喝点水,只有恢复好了他才能觉得出疼痛。”
“是。”
几个人七手八脚把人放下来,周涛这才看到李西凡的下身已经一片狼藉, 肮脏的精液和不断渗出的鲜血模糊了伤口。
Josh从墙角里拖出高压水龙头,“呼!”
雪白的强劲水柱激射而出,撞上了李西凡渐呈苍白的身子。
突如其来的冰冷刺激把西凡从昏迷的边缘拉了回来,
他轻轻摇动着头部试图躲过水柱的肆虐,清冷的水很快冲刷掉了下身令人作呕的黏腻,在这一瞬间他几乎感激周涛。
等周涛再回来的时候, 西凡已经被拖到墙边了, 白色的睡衣暂时掩去了伤痕,如果不是渐渐渗出的血水, 周涛几乎以为他不过是靠墙睡着了。
当被过度折磨的身体稍得休息的时候,浑身剧烈的刺痛才开始清晰地叫嚣着钻进心里, 西凡无力的把头靠在墙上, 咬牙忍耐。
“哗啦”, 有什么木质的东西扔在了自己旁边,西凡连眼睛也不抬,看清楚了也不过是徒增恐惧。
“李西凡, 你现在脑袋应该比较清楚了吧? 这个东西是别人模仿着老物件儿做的,第一次用, 要是灵的话你就喊停,我随时恭候。”
周涛好整以遐,自己出马,不信一天之内不能让这小子松口, 应该还来得及。
打手们在往自己的手指间套什么东西, 西凡慢慢睁开眼睛, 见有七八根筷子模样的小木棍,用牛皮绳子串在一起。
西凡苦笑一下,是拶子。
因为神经密布,人的手指才格外灵巧,也格外不能忍痛, 古人发明了这么残忍的刑具,可惜被周涛用到了自己身上。两边打手按住西凡,
把绳子轻轻收一下,小木棍立刻紧紧抱住了修长的手指。
盛家臣,你欠我良多。
看着崭新的刑具西凡苦笑一声,周涛恼怒地直起身子冲打手点点头。
不一会儿,李西凡的身子就开始轻轻颤抖,他尽可能仰头,寻找依靠般用后脑紧紧贴住墙壁,
紧闭的双唇里断断续续发出了难以遏制的呻吟声。拶子越收越紧,暗红色的鲜血沿着指缝汩汩而下,彻骨的疼痛让西凡苍白的脸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他想叫出声来,
黑暗却渐渐袭上了心头。
“停?”
疼痛在继续,意识则在慢慢折回。周涛靠近西凡耳边:
“告诉我吧,李西凡。”
李西凡缓了口气,睁开有些失神的眼睛,轻轻地摇了摇头。
周涛呸了一口:
“再夹,别让他昏过去!”
刑具的绳子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在每一个濒临昏迷的边缘把西凡用剧痛唤醒。 修长的手指被木棱折磨地血肉模糊,白骨隐现其中,
钻心的疼痛中西凡辗转反侧,几度挣扎惨叫,当“啪嗒”骨断的声音响起时, 西凡再也承受不住,试着张了张嘴,便缓缓往后一倒昏死过去。
“把他冲醒!”
看着无知无觉倒在墙角的犯人, 周涛已经不象开始时那么有信心了, 现在已经是星期五的下午,
如果到明早还不能让李西凡吐口的话,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阿维,你们把他按住扒开他的眼睛, Josh,你去找石灰粉。”
“老大……,” Josh张大了嘴巴动弹不得。
“妈的,都傻了吗?” 周涛疯了一样叫道,Josh一个哆嗦跑出了地下室。
地下室里越来越让人感到昏暗恐怖,污浊的空气里混合着令人难受的血腥味道, 所有的打手都已经疲惫不堪,
周涛坐在台球案子上用手猛搓着自己的脸。
重新被吊在链子上的人已经没有了任何知觉,只有偶而的痉挛还在显示着仅存的生命。
“如果他再不招得话, 我们就没有时间了。” 周涛无奈地看着面前的犯人,扭头问Josh,“阿生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
“这群笨蛋,整天吹嘘能够从摩萨德那里弄到好东西,用得上的时候连影子都没有, 过了今天,看我锯了他们的腿。”
周涛气急败坏地吐了口唾沫, 抄起自己腰里一把精巧锋利的微型匕首,趔趄着走到血肉模糊的李西凡面前。
“小子, 怪不得我, 实在是你太死心眼儿了。”
李西凡的眼皮肿成了红色的桃子,周涛慢慢举起雪亮的匕首,抵住西凡紫胀的脸颊, “李西凡, 只用一刀,你的脸就全完了,这辈子别说盛家臣,
就是牢犯也不会再要你!”
这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疼痛和说话声似乎都在一个麻木的界限上,有感觉却没有影响,西凡想说话喊叫,可是嘴动着只发出了呵呵的低沉怪声。
周涛靠上前,辨识那模糊怪异的声音。
“逼他……养我。”
“你!”
一个尖利的东西在从上方沿着面颊慢慢往下拖动, 西凡迟钝地想,还不算太疼, 快完了么?
看着李西凡可怕的半边脸,连周涛也不寒而栗起来, 他XX的,怎么比杀人还瘆得慌。呸了一声,
周涛刚要再举刀,却听到由远而近一阵“咚咚”的脚步声,
一扭头,是Josh慌慌张张地冲进了地下室。
“大哥, 大哥, 阿生带了东西来了!” Josh扯着嗓门大叫。
周涛如释重负,兴奋的转过身来,果然是阿生满头是汗拿着一包东西站在后面。周涛喜形于色,
冲过去踢了阿生一脚,一边往地上吐唾沫,一边吩咐Josh,“赶快给那小子注射兴奋剂, 不然他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里为什么这么安静呢?黑暗而温暖,象是被用柔软的天鹅绒裹着, 让人忍不住想微笑, 于是西凡就轻轻笑了。 听见自己的声音漂浮在空中,
西凡迷惑地想,这是什么意思呢, 我已经死了吗?这身体是在哪里呢?
缥缈的黑暗里传来了一个柔和的声音,西凡笑着回应。
……
“盛家臣在什么地方交货?” 好奇怪,是谁在和我说话呢,这么让人心安的声音?
“越南PhanThiet港。” 西凡听见自己慢慢地说, 声音清晰地飘动。
“什么时候?”
“星期六晚上十点。”
“多少人?” 那个温和的声音又问。
“二十多吧。”
“怎么这么少。”
“我们要冒充成……越南警察。” 自己只是没有力气, 西凡努力地想把话说得更清楚。
“真有他的, 用什么交易?”
……
“百合门有没有盛氏的内奸?”
“有。”
“谁?”
“是……。” 是谁呢? 西凡努力地想, 对了, 是怀叔。
13.
等怀叔和一干手下奉命赶到柬越边境的公海时,已经是星期六的下午了。 踏上舢板,怀叔吃了一惊, 周涛身后站了足足几十个兄弟。
“阿涛,” 怀叔拍拍周涛肩膀,“这么急叫我来。”
“怀叔。”
“那个……李西凡, 他招了?”
“招了,他说在PhanThiet,七号码头。” 周涛点燃手里的烟。
怀叔脸上却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我们怎么能知道他不是在撒谎? 我发现泰国三……”
“你听说过……有谁能在TOX的作用下撒谎吗?” 周涛打断了对方的话,吐了一口烟圈,隔着白雾看着怀叔说。
“什么,你弄到了TOX!”
“怀叔很惊讶?” 周涛冷冷眼神让怀叔暗暗心惊。
“他还招认了一件事, 他说我们里面有,” 周涛把脸凑过去, “……内奸。”
“是谁?” 怀叔惊疑地靠过来。
“是……怀叔。”
“噗嗤!”
怀叔睁大的眸子里满是惊恐, 伸进西装口袋的手渐渐垂下,“当啷”一声, 未及拔出的手枪掉在了甲板上。 看着老人的眼睛一点点流失了光彩,
周涛眼角里悄悄流下了一滴泪水, 这个世道果然是无情,居然连看着自己长大的怀叔也会背叛百合门。
扶住怀叔的背,周涛慢慢拔出插在他肋骨皮肉间的匕首,
一松手,了无生气的身子从自己的怀里缓缓地滑了下去。
“准备快艇, 通知柬埔寨那边的兄弟马上过来,今天晚上我们有大买卖。” 周涛侧头吩咐,嗜血的眼睛里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和霸气。
“那个李西凡呢, 干掉吗?”
“先搁那儿吧, 等摆平了盛家臣,再把他的小情人还给他,看他还要不要。”
周涛“啪”地扔掉烟蒂,边笑边走。
越南PhanThiet码头, 所有的船员都蒙头缩在自己船舱里,听外面枪声密集如鞭炮,
偶而爆炸的巨响在附近响起,摇晃中桔色火光在舷窗骤然闪过。
“***这是什么意思?怎么会这么多人!!”
周涛嘴里骂着,象一头出笼的豹子迎面冲向对方,三十多个弟兄或伤或死,已经剩了不到一半了,
对着远处黑影周涛一阵狂射,两个警察惨叫着倒在地上。
惊慌的眼睛里反射着冲天的大火,踏着同伴的尸体,周涛一边闪躲一边抱着冲锋枪疯狂地向人群扫射。
然而,当数以百计的警察从各个角落里蚂蚁一样涌出来的时候,目瞪口呆的周涛终于明白, 这不是盛家臣的人, 这是真正的越南武警。
周涛机械地抠着板机,
又有一个警察在不远处倒下。马上就到最近的储物罐了,周涛躬腰躲避着横飞的子弹,就在这时,他看到正前方闪过了一团耀眼的白光,不觉身子猛地震了一下。
看着染血的水泥地面扑面而来, 周涛心想,要是怀叔在这里, 会怎么办呢?
深夜里,柬越附近的公海上,一艘蓝色的快艇在黑暗中飞速行使。
“派出所有的人去找, 找到了马上送医院抢救,不要耽误。” 顾章“啪”地关上手机, 皱着眉头坐在椅子上。
“其实我不明白为什么还要找他?” 顾章抬起头问,“看这情形,他肯定已经出卖了我们!”
盛家臣面无表情地站在舷窗前,很远的海平线上,黑沉沉的夜色里有小小一团异样的火光, 那是越南的PhanThiet港。
顾章端起咖啡, 不无忧虑地看着盛家臣的背影,
“即便找到了他, 帮里的兄弟也不会……”
“顾章,你不累吗?” 盛家臣说。
顾章闻言噤声, 低头去喝手里的咖啡。
夜黑风高, 快艇在飞溅的水花里向香港飞驰。
桌上是盛家臣的黑咖啡,已经冷了, 一晃一晃溅出来弄脏了白色的托子。 这时, 顾章听到门响, 抬头看,是盛家臣出了船舱。
第二天, 盛家臣的人在一处肮脏的地下室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李西凡。
当外科大夫Ashley从手术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凌晨了。 整整十四个小时, 换了三个主刀大夫,
Ashley疲惫地摘下口罩,擦擦额上汗水,
满脑子想着应该如何应付濒危病人家属的询问。 低着头走了几步, 没有象平日那样被家属们团团围住, Ashley有些讶异地抬起头来。
夜灯还亮着,蓝色走廊里空空荡荡,除了远处推着病床的护士们,没有人在等待李西凡的消息。
到了第四天,无菌病房里的李西凡从昏迷中醒来。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仪器低低的“哔哔”声,正往输液架上换血浆的护士袁梅第一个发现了病人的动静。
在意外事故中遭逢眼盲的人往往都会变得特别脆弱,所以袁梅动作格外小心,
她一边用手指轻轻抚摸病人没有被纱布裹着的半边面颊,一面温柔地说话。
“您醒了,李先生?”
全身裹在纱布里的西凡没有反应。
“您已经度过危险期了,恭喜您。” 袁梅微笑着说。
“……”
“安心躺着,我马上去叫大夫。”
袁梅转身要走, 听见身后传来一个低沉暗哑的声音:
“盛……氏……怎么样?”
袁梅惊讶地回头,
“盛氏?”
“盛……家臣。” 看不清面目的病人喘息着询问。
“盛氏很好啊,昨天在电视上还看到他们董事长剪彩。”
“……。”
看病人没有声音了,袁梅才放心地转身离去。
门口两个黑衣人还在, 嬉笑着靠在椅子上聊天。 这年轻病人是谁,盛氏的要人吗?可惜没有亲人只有保镖。
片刻,Ashley带着和善的职业微笑走进病房。特三床来的时候象个血葫芦,三个指甲没有了,眼睛被石灰粉重度灼伤,更不要说浑身折断的骨头、不断出血的胃部以及遭到重创的直肠。没想到才四天各项指标就渐渐恢复正常,
帮着他把小命捡了回来,大夫得意之余也不由感叹年轻人生命力的旺盛。
“李先生, 能听到吗?”
病人嘴角动了动, Ashley把听诊器小心放在他胸前层层叠叠的纱布上。
“疼得厉害吗?如果能够坚持的话,咱们就不打止痛针。”
……
“能说话吗?”
病人努力张嘴。
“不要勉强, 好好休息。”
“……大夫,” 纱布下男孩子干裂的嘴唇翕动, “我没有……钱……付……医药费。”
Ashley一愣,回头低声问袁梅:
“病人押金付了吗?”
护士点点头, 柔声笑着安慰病人:
“李先生您不用担心,盛氏集团连将来整容和换眼膜的押金都付了,而且还预订了一年的特护病房。”
“……。”
病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14.
一个星期后之内,李西凡因为并发症又进出了两次手术室, 当他再一次从昏迷中清醒的时候, 他终于忍不住问袁梅,自己可不可以见到盛氏的人。
袁梅点点头说他们一直就在门外。
门把手拧动的声音, 轻轻的说话声, 然后是皮鞋囊囊的声音, 李西凡在黑暗中不安地等待。
保镖走到床边,轻轻咳了一声。
“李先生。”
西凡听他改了称呼, 知道关于自己,盛氏已经详细做了安排。
“怀……怀叔怎么样?”
“怀叔,哪个怀叔?”
“……周涛的。”
“那个怀叔啊, 他死了, 不知道为什么被周涛给干掉了。”
西凡苍白的脸抽搐了一下, 隔了半晌才又问:
“怎么……找到我的?……周涛呢?”
“星期六早晨董事长派人去岛上就发现您失踪了, 怕您……, 所以我们及时改变了计划,提前装船直接在泰国海面上交了货。
董事长还通知了越方警察有人在走私,周涛误以为是我们的人,打死了六个警察,自己受了重伤也被抓进去了。百合门已经树倒猢狲散了,周涛,现在大概在同山监狱呢吧。”
“……哦。” 西凡嘴角勉强有点笑意。
没有了那些闪着灯的仪器, 特护病房里非常安静,保镖低头看着李西凡,耐心地等着。即便知道这是个叛徒,还是不无同情,
人被打成了这个样子,也不能算是对不起盛氏了,可叹帮里的兄弟还都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
“我……可不可以……,” 西凡惴惴地说不下去。
“李先生?”
“可不可以……见见……董事长?”
“对不起,不可以。” 保镖干脆地说。
“……?”
“董事长说了,让您好好休息。”保镖又说。
从那天起,特护三床成了高级病区最安静的病人。
经历了一系列手术, 西凡渐渐好了起来, 内脏的伤口在愈合, 指甲在悄悄地长,腿骨只是出现裂缝,所以比肋骨和指骨恢复得都要快,
当脸上的纱布一层层揭掉时,袁梅看到了一双清澈但有些茫然的眼睛,如果不是右脸上那道骇人的疤痕, 特三床应该是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
只有对着光线时, 西凡才能看到模糊的人影, 所以他常常对着窗户坐着。 袁梅喜欢这个安静配合的病人,
有时看他发呆太久就轻轻按着他的肩膀安慰:
“李先生,等到了体能康复的阶段,您就可以做角膜移植手术了。”
“谢谢。” 西凡说。
“您,要不要做做行走练习?”
“嗯。”
把双拐递给西凡, 袁梅扶着他慢慢在房间里走。
“春天了吗?” 听到外面风吹树叶的声音, 西凡问。
“是啊, 越来越热了呢。”
就在春天快过完的时候,刚刚能丢下拐杖的西凡躲过了众人的视线, 悄悄地离开了医院。
听完两个值班保镖灰头土脸的汇报, 顾章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太过责备。 即便是瞎子,
李西凡也是个聪明的瞎子,更何况保镖们早就厌烦了为个叛徒看门的工作,有心放走了他也说不定。
当顾章把这件事告诉给盛家臣的时候, 家臣正为盛氏在大马投资的事情烦恼,听了顾章的话,家臣放下手里的资料, 身子往沙发背上一靠,
淡淡地说:
“走了也好,留着,是个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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