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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炒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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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01-12 16:31:2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蛋炒饭
吃蛋炒饭的历史直可追溯到十年前。
十年前还很年轻。年轻是个什么词汇呢?阳光,灿烂,飞扬。当然是尘土飞扬。心态与年龄处于最佳匹配状态。因为年轻,注定与蛋炒饭有约。足球场上尘土飞扬,待得烟消云散,食堂早关了门。宿舍楼下有一家小饭馆,算得上老字号,历史和这个六十年代建设的国营单位一样悠久。掌勺大师傅五十来岁,从前在食堂里掌勺,内退后接手了这间饭馆。几十年的厨艺生涯在一张老脸上挂了职业的锅底色,黑黑的泛着烟熏火燎的气息。如此显得亲近了许多,人是很容易靠近生活的底色,或许是情结。大师傅眼神挺活泛,逢着顾客进门,锅底色活泛开来,铮铮的油亮,倒没有客套,“来哒,吃点么子?”
“炒碗蛋炒饭。”这句话被我嚼咀了十年。因为不停地说,说了许多年,于是带上了职业色彩,出口的时候无比溜熟。后来变得简洁了。蛋炒饭。
大师傅受我传染。
“好咧!蛋炒饭一碗。”转身对打下手的小姑娘喊:“打两个鸡蛋。”
后来简洁了:“两个鸡蛋。”
十年前我只吃得起蛋炒饭。屋里不富裕,父母很少给零花钱。两块钱一碗的蛋炒饭是我食堂外最奢侈的体验。当然吃得很专心。吃不完是不可能的事,往往是吃完了还意犹未尽。偶尔打饭的小姑娘饭打得少了,炒出来的蛋炒饭矮矮地搭着碗沿,心里便老大的不顺畅。想给她提个醒,无奈那时候脸皮实在很薄,不好意思开口,只好尽量减缓吞咽的频率,嚼咀半晌,然后细细的吞下去。心里自然是恨恨不已。
大师傅抡勺的时候我就站在旁边,一个劲地瞪着。大师傅手艺自然不错,锅勺在手底下翻腾扑跃,煞是好看,可是我在旁边站着不是要看大师傅耍手艺,而是担心,担心蛋炒饭里少放了些什么。大师傅往往会问,放剁辣椒么?放,放。我忙不迭地说。就怕漏了这样东西。
剁辣椒是蛋炒饭之外我感觉最为奇妙的东西。我时常感叹,是谁的天才发明了这道配料。从前还在家里当孩子的时候,每到母亲腌制剁辣椒的时节,便是我的节日。大桶里盛上鲜嫩辣椒,放上蒜、姜,然后用锋利的铲刀细细地剁,一铲铲下去,音韵铿锵悦耳。母亲常会给我纠正,用力要均匀,手腕要平稳。用力狠了,铲刀便嵌在木板里;力小了,便剁不碎。待浑园细长的辣椒变为一堆细碎的布丁,倒入玻璃坛子,撒上适量的盐,密封,十天半月之后即可食用。不小心泄漏了母亲的秘方,别被论坛里的妹妹偷学了去才好。
与蛋炒饭朝夕相对,走过了不短的日子,于是生出许多怀念。许多年后我不需天天吃蛋炒饭了,可以每顿坐在馆子里炒几个小菜沽点小酒,酒至半酣之际,常常会喊,老板,炒碗蛋炒饭。
蛋炒饭成为一种情结。于是突发奇想,或许有前世的姻缘。前世自己是个破落秀才,守两亩薄田以读书为趣,当然是三餐不继食不裹腹。时有一女子,或许叫阿舞,青钗布裙,炒得一手好菜,不时的给我周济。夜读时分正是饥肠漉漉,阿舞便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蛋炒饭。
日子中与友聚餐,面对满桌的菜色却索然无味,大喊食无鱼。其实岂是食无鱼,不过寂寞罢了。
许多年后喜欢了一个女子。女子眉眼细密,俏皮可爱,还炒得一手好菜。饿了,女子问,想呷什么,我给你做。想了想,蛋炒饭。依旧站在旁边看,如同看着大师傅抡勺,不过是眼里多了浓情蜜意。女子终究是遗忘了一道工序,女子没问,放剁辣椒么。女子问,好吃么。我微笑而不答。其实一点滋味也无。
女子离去了,一个人寂寂的怀念了很多年。爱情嚼咀了许久,终于变得没有滋味,于是暗自惊觉,爱情原来,不过一碗没放剁辣椒的蛋炒饭。
现在,我会对这个喜欢我的女子说,你会炒蛋炒饭么?
当然,要放剁辣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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