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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姬 ( z$ g. N% T& W$ s2 T P
看《霸王别姬》少说有五、六遍了,每一次都会嚼出不同的味道。 * g) Q# ~$ v" Q) g; K+ z7 A
唯这次,酸得忍不住掉泪。
, U, E. }" v, g, ^ 片末演职人员的名单缓缓升起。看着第一行那个名字出现,慢慢上升,然后消失。于是,就一直坐着,想着,心里生疼。 ; f, s# O' s2 F
蝶衣是个让人心疼的男人,他也是。一样的美,一样的真性情,一样地历经悲喜,然后沉淀了不识人间烟火的气质。 7 N4 `# L4 K+ V/ F6 H2 S6 m4 \
程蝶衣和张国荣有着太多的相似之处。有那么一刻,恍惚间,我们都无从分辨,哪一个是超凡脱俗的凄戚戏子,哪一个是纵人心扉的绝尘艺人。也许,我们根本没有必要去分辨,因为上天注定,他们的存在即是在诠释彼此。 4 S/ `0 M% R1 K3 ~
程蝶衣自幼命苦,被母亲硬生生地砍去了那畸形的第六根手指后,被遗弃在了训教严酷的京剧院。一句淡得让人心痛“娘,手冷,水都冻冰了”。一扇回头时母亲早已远去的空空大门。
P- e5 E5 d6 X9 B6 i# o3 Z/ f 张国荣的童年是孤独的。父母忙着打理事业,而十个兄弟姐妹又都比他年长很多,沟通很少。于是,在这样的清冷中慢慢长大的他很自我,但从小却强烈地渴望着被爱与关怀。这一点跟蝶衣很像。
+ @# P' D; `; [0 L4 [ 练功很苦。蝶衣逃了,又回来了。凝神看着台上的名角儿,看着霸王,看着京剧艺术,感动得忘我地哭,然后决定回来受重罚,然后开始十多年非人的磨练。
) r3 M+ ?1 I' P- B9 D) ~$ K( P+ @ 十多年圈里的历练才让张国荣真正脱胎换骨。年轻时有一次开演唱会,为了配合台风,他把一顶帽子扔向观众,谁料帽子竟被扔回了台上——那是他一辈子永远忘不了的场景。他说这几十年在事业上尝过的辛酸、走过的坎坷是无法用言语说得清、道得明的。
3 f! \& d% E8 g% Q/ X0 i 幸而,他们都有不平凡的执著。一个于京剧艺术,一个于电影歌唱。 ( q9 M) Z" D& J( d& z
后来,他们俩都红了。
+ ? [3 K5 i6 U; R/ D 望着那个北京戏馆子里的人声鼎沸,我常常会想起红馆里每个因为他而歌舞升平的热闹夜晚,想起那群已然中年的男人、女人们在现场为他泣不成声,想起他在说“歌迷不许我不唱歌”时眉宇间的得意,想起他面对着数万人齐喊“Leslie,我爱你”时因感动而流下的热泪。 + f' f6 g" ?' X8 n
现在想来,那已是尘封的旧忆,凭吊的伏笔,高潮时的耽溺,伤心处的涟漪。
- o& ?9 T- ]5 H! R) r$ p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精神。时代过了,这种精神也就变了质。更何况,我们说的是流行。 " A% N- E& J7 j) Z
程蝶衣一生痴迷的京剧艺术在解放后被改编为工农兵的流行。雕栏玉砌的布景成了工厂农田,凌罗绸缎的戏服不敌耕犁锄刀。蝶衣说,那不是京剧的味儿,没有意境。一个人的执著毕竟无法改变整个社会的文艺思潮。蝶衣被亲手带大的徒弟取代饰演虞姬——那是他灵魂的所在。 2 _* R: n$ Q0 A8 B4 h
张国荣的灵魂活在他毕生追求的歌唱与电影事业中。他要的是唯美。然而,我们不得不承认,虽然仍有许多人为他疯狂,但那个让我们初尝小资的时代毕竟已随风而去。现在的小孩子可以叛逆地带着一丝不屑审视我们的年代,然后穿着露脐装和肥筒裤跳hiphop、看视觉系。我们开始有点不适应,说那不是音乐。于是我们成了老土。毕竟,时代追捧的是流行。那份80年代的优雅已然不在,其实一同逝去的还有一整代人泛黄的记忆和年轻的梦想。 " _6 K9 }. D3 ]2 _1 C% ^) X- y
被人取代的滋味是酸楚的,因为证明已经老了。当年太过投入,所以现时无法自拔。 1 q3 c5 s2 f# L/ c
恰恰因为入戏太深,虞姬蝶衣爱上了饰演霸王的师兄段小楼。
8 }4 g7 }) H k, E3 _+ n 他说,要的是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
) N8 _" Y, e5 M$ E7 E* g" ? 小楼说,你是不疯魔不成活。
" p0 w: s; H- t) s2 u 其实一开始就注定了这是段不可能有结果的单恋,但蝶衣终其一生执迷不悔。 ; ?2 {3 W# m: a3 |* f& i
脑中突然掠过张国荣在媒体前、在演唱会上对恋人唐生的表白,都是些平实的话语,但却是勇敢的,暖人的。这段感情虽然特殊,但对于这样一份相识三十五年、相恋十八年的情意,我们真的感动。其实这样的坚持,是许多圈里人甚至平常人都不愿承载的,更何况那是两个男人之间的。而他竟然顶着压力,义无返顾,一路走了过来。 w0 ?- w8 a# Z1 Q2 a
蝶衣带着这份爱恋,一路走了六十多年,在与小楼阔别重逢后共唱的最后一出《霸王别姬》中,挥剑自刎。人说,他为的是情感。张国荣选择了同样惨烈的方式来终结生命。人说,他为的也是情感。 5 E+ u2 ?3 [2 Q2 I
“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其实,程蝶衣和张国荣的性取向多少记取着毕生从事的艺术的烙印。因为都是过于纤细敏感的灵魂,都是极力追求完美的艺术家。 ) z$ S/ G: E; e# X, T
他们需要的,是一个真正的霸王,一个不需要“力拔山兮气盖世”,但足以抚慰伤痛、维系幸福的生命中的真霸王。
* I3 H, n; [) E" g 戏如人生,人生如戏。戏总有唱完的时候,人生也终有一日要谢幕。程蝶衣和张国荣的人生都在大悲大喜后过早谢幕了,但生者永远记得。
4 \" W# R, d1 u$ I9 }/ y8 S$ p 忘不了电影里的那个段子:
6 y8 k6 q+ ^; A( i0 ` “师哥,你知道我们是怎么唱红的吗?不都应了师父的那句话?” 9 I% Z9 b1 b% i
“什么话?” 6 r6 f; R3 l& Q' m4 H. P2 B; V/ H
“从一而终!”
( c7 z) e8 U+ g- d1 F 我想,于艺术,于人生,他们应该都做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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