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哥哥

yiran · 发表于 2004-07-02 18:51:43

作者：冷冷
哥哥站在门口，眼波温柔神情颓败——黎耀辉，让我们重新开始吧。
　　　　　　　　　　　　　　　　　　　　　　　　　　　　 ————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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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给我留下的第一个深刻印象是一个喧闹的节日里。电视台在放《东邪西毒》。那个时候不知道王家卫，也不知道所谓后现代，我即不崇拜偶像，也不追捧明星。让我把目光停留的只是那一片荒芜得近乎苍凉的大漠还有大漠里哥哥那一双眼神。
他微微侧着脸，蓬头垢面。一边吃着花生，一边睨着眼，然后漫不经心地说——你今年看起来也有四十出头，这四十多年来一定有些事你不想再提，有些人不想再见。他们得罪过你，你曾经想杀了他们，可是你不敢。其实杀一个人很容易。我有一个朋友，他最近生活有点困难，只要你给他一点钱，他就会帮你，杀了那个人。你考虑一下，不过要快。
哥哥转身。离开。凌乱的头发飞舞在风里。嘴角，挂着微笑。
我再想不出有谁可以把那些隐秘的往事藏得这样深。说出来，又那般平淡。
————没事的时候我会望向白驼山。我清楚的记得曾经有一个女人在那里等我。其实醉生梦死不过是她跟我开的一个玩笑。当你越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忘记的时候你反而记得越清楚。我曾经听人说过，当你不能再拥有，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不要忘记。
哥哥站在风里，衣衫褴褛。身后是一根灰秃秃的木杆，撑着一条破败的幌子。那天，太阳在很远的地方落了下去。哥哥在沙漠里变成一个小小的灰色的影子。很多年后，我在网站上看到了这个场景作为海外版的海报凝固成永恒。
我开始注意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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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别人说这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只能够一直的飞呀飞呀，飞累了就在风里面睡觉，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亡的时候。
　
哥哥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闪烁，脸上是凝刻在时间里压抑的怨愤和哀伤。他企图温暖，可只能失望。他桀骜张扬的身影里，我突然感觉到他的孤独那样深不可测。
哥哥有个鸟一样的名字——阿飞。哥哥有像鸟一样的想法——自由。
我开始仰慕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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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痉挛的躺在地上，浑身抽搐离死亡近在咫尺。他用尽力气伸手够着什么。他的眼神坚定而执着，表情痛苦却带着希望。
爱人抓过诗集大声的朗诵———
太阳出来了
一只鹰从地面飞向天空
突然
它停了下来
仿佛凝固在那片蓝色里
没有人知道
它为什么飞
没有人知道
它要什么
哥哥终于停止了抽搐，再次同死神擦肩。女人的眼泪，无声的滴落。
那天好大的太阳。他坐在椅子上。啪的一声枪响，他缓缓的向后倒去。滞重乌黑的铁链突然像乌鸦的翅膀一样飞舞出去，遮住了暴烈的阳光。
火药。枪声。血液。死亡。
就那么一刹那，哥哥的灵魂停了下来，凝固在那片蓝色里。
我开始尊敬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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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常想，如果哥哥没有离开，他会不会真的去看灯罩上的那条大瀑布。如果去了，他们会不会在一起，如果在一起会不会永远。
哥哥像只花蝴蝶，流连花丛。一片园子，到另一片园子。似乎从不疲倦。但我想，他一定梦想过停留，永远的那种。心怀希望。因为他说——黎耀辉，让我们重新开始吧。
只有真正的爱人，才会让你想到重新开始。
我开始喜欢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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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油彩上妆，锦绣着身，流云水袖，不盛悲伤。绝望的泪水冲开了梦想的油彩，露出现实的苍白。
我揭发！我也揭发！自从你帖上这个女人之后，我就知道一切都完了！都完了！这是报应！报应！连你楚霸王都下跪了。这京戏还有不亡的道理吗？！报应！报应啊！
哥哥在人群中几近歇斯底里。他守了几十年的情就这样灭了。他爱了几十年的戏就这样散了。他等了几十年的男人就这样背叛了。
从一而终，是不是真的错了？
哥哥心碎了，碎的那样彻底，毫无余地。
面对着那把牵情斩情的剑，哥哥应了行里那句老话——不疯魔不成活。
我开始爱上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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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是个戏子。
台上戏。台下戏。
戏比人生。人生如戏。
可他演了一辈子的戏也没能明白。
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合该婊子只能在床上有情，戏子，只能在台上有义。
虞姬随了霸王。哥哥随了蝶衣。
就这样算了。
散了。
我开始懂得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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