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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于上世纪80年代初,那是一个相当微妙的年代。新旧体制的交接刚好完成,然而藕断丝连不可避免。种种冲突和辩论的高峰已然过去,可余波未灭。一股锐不可挡的新浪潮恰倒好处的席卷了整个中国大陆,只是在间隙中露出一点历史遗迹。8 g" i+ b* O6 n
总之就是那种处于微妙平衡状态的岁月,如同以某种比例混合而成的NAOH和HCI溶液,稍有差错便偏离中和点,在酸碱之间摇摆不定。# S6 L, q1 t; B5 X8 v
那如火如荼的80年代啊,中国内地变革的力量方兴未艾,经济科学正抱以希望的腾飞,集约型、开放型,一股脑儿烩成一锅粥,以一种不假思索的力量追逐着某种重要的东西。' F- D" k+ ]$ d; {- j6 ?
工人阶级正对未来满怀憧憬并且得意忘形的80年代,横冲直撞、天真、美好、拥有无穷无尽好奇心的年月。
) i1 \, m$ @+ Q. V( t& @ 80年代对香港的娱乐界也是至关重要的年代。后来香港的大牌明星包括90年代叱咤风云的四大天王都是在那个时代成长起来的。娱乐产业在80年代博大热情的怀抱里努力成长。8 R% t5 }* v' K3 _7 s
到80年代末,香港电影史上伟大的几部作品相继问世。《倩女幽魂》、《胭脂扣》、《蜀山奇侠》……1986、1987年,吴宇森平地起惊雷,为观众带来了两部《英雄本色》,自此,周润发的小马哥在全世界华人心中留下深刻一笔。
# i7 Z4 n8 S! { 80年代出生的我,是最初的几批独生子女,普普通通,成千上万个独生子女中的一个,既不乖戾也不孤僻,但因为总是一个人的缘故,多多少少认同孤独的必然性,想我那个年代的人多半可以理解。, \$ p5 t9 Y, Z9 {
80年代,在人们热火朝天的时候,我也正积累力量,时刻等待一声令下,准备在漫漫人生路上出发。
o7 ^. X8 d, S% { 对大家都堪称重要的80年代最终以“那个事件”收关。多年后,历史教科书管它叫“政治风波”——1989年的惊心动魄,在岁月的流光飞舞中变成了编者笔下的若无其事。) E$ v7 D7 ]/ `2 }$ k5 \. Y$ g# [
90年代初,风起云涌、轰轰烈烈,世界充满勃勃生机。80年代的浪潮以更加强大的力量铺天盖地而来。时值人人都梦想远大前程的年代。1 a1 j( n" y \/ ~
仿佛为了配合局势,香港电影在90年代刮起了真正猛烈的旋风,经过80年代的酝酿和沉淀,90年代让港片熠熠生辉。
4 l0 B. x* k6 s O8 X7 R 吴宇森营造的江湖世界到90年代完全成熟。于是整个香港的江湖就是黑风衣、白鸽飞舞、流畅的枪战。0 l9 \2 o/ H' Q, r% Q7 Y0 ]
那也是徐克异常活跃的年代。他的诡谲华美给一个时代的香港蒙上一层最明艳的色彩。徐克式的武侠片成为当时亚洲影坛的一道风景线。人影憧憧,天马行空,吃吃的刀剑飞舞,呼呼的掌风,飘零的衣袂……何等迷人心窍。
( ]% {6 u9 t9 x/ R5 e; x 90年代成龙的地位正式登峰造极,他谐趣火暴的武打与李连杰俊逸的身手相映成趣。后者在徐克的黄飞鸿电影系列里成功的塑造了新一代黄飞鸿,使得《将军令》的旋律更加明朗生动。
& i% ?) @) D3 D. A 还有那些环肥燕瘦的女星们。相较于今天人们对女人的宽容,那个年代的女星个个都是过硬的美女。后来多次封后的张曼玉,最美的港姐李嘉欣,大眼睛的关芝琳,艳丽的刘嘉玲……她们不像今天的女星一样,总有靠包装的嫌疑,她们是真功夫。
% `% B6 U1 }. L$ ?# n" e% M 90年代,周星驰开始走红。当人们还叫他星仔的时候,他就给香港电影带来了一阵一刮十年的无厘头风尚,以致周润发也黯然失色。90年代的港片同样也是无厘头闹剧的年代。, D- b6 _- f% t+ `( ]( L1 ?
1990年,王家卫拍摄了他的《阿飞正传》。这个从吴宇森的世界走出来的男人,早在那个豪情热血,人人忙着快意恩仇,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时候就开始自省的艺术家,大有举世皆醉唯我醒的姿态。《旺角卡门》还刻意遮掩,到了《阿飞正传》则暴露无遗。
8 r9 C- O \+ D7 @6 A& R8 ? 那部影片太过悲凉,与那个时代完全不和谐,所以当年观众是那样不买帐。90年代初始,眼前的是这样一个美丽新世界,在歌舞升平的当口,谁想理会,谁又能理会这阙悲歌?90年代甫一开幕,王家卫就以《阿飞正传》对时代做了诅咒式的预言。当然,没有人相信他。2003年,我们看到上世纪的预言赫然应验,王家卫一语成谶言,张国荣真的成了无脚鸟。; ?, Y% H1 _( k) U2 V% c, m
但当年,影评人并没有冷落王家卫,虽然他们未必打心眼里叹服他。可是港片需要王家卫,港片需要文艺经典。香港人可以放心拍任何电影了,反正还有王家卫。, M: N/ w c+ \, v
于是活力四射,热血洋溢,一如满汉全席。活色生香。
h* b% [1 X2 e 我们这代,即上世纪80年代左右出生的一代,绝对是看着港片成长的一代。我等对港片的感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70年代或者80年代中后期出生的人更加特别。
- K' S/ X6 o2 I3 A 录像机普遍使用的90年代,港片已广为流传。前辈因为已经进入多愁善感的年纪,对电影总不免带进一些情感,类似决定性的不可更改的东西,因此并不单纯。后辈因为年龄还小,尚缺乏必要的领悟力。
4 T3 E5 e2 a$ `: |& E 而我们呢,则正处于恰倒好处的年龄,既不会联想到更深刻的东西,也不至于一窍不通。那正是人生最纯洁美好的年龄,不虞有他。有什么好的放马过来就是,相应的对有趣的东西照单全收。; s: P B$ c m5 E* e/ ^& N3 O
现今,如果随便在街上拉一个少年,让他谈谈电影,他说不定会把吕克.贝松分析得头头是道,对《教父》三部曲的意义领悟得相当透彻。欧美的新锐电影了如指掌自不必说,说不定还能大侃一番后现代之流。9 T8 T( P% o/ g6 g) g
但在那个年代的我们,电影对我们而言,其具体意义就是港片。+ E( I, k" a& o, I8 j; I* D
我们真的什么都看。我们亲眼目睹了梁朝伟在代言最艺术的电影前是怎样在轻浮的电影里游走,看周润发慷慨赴死然后逐年沉默,我们看林青霞将东方不败演绎得妖冶邪美,看聂小倩不食人间烟火……只要打着香港制造,就会热烈欢迎。因为正是那个年龄,所以演技、教义、内涵、艺术性……通通被当作垃圾甩到一边。
0 \* g/ C! i. i0 \1 _ 世界只是不停地看、看、看。! P& V" K5 F( f7 t( {* y
直至今日,欧美日韩电影也不曾像港片那样深入我心,纵使它们可以好一百倍。' P' o/ f1 l: J" {7 V
正赴远大前程时建立的感情,永世不可磨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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